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琯溪柚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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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月色正是清净,陆问薇习惯性的摸上一旁的账目簿,忽然想起叶榆临走前叮嘱过得话,她抬指压了压账目簿边角,捋平了上面的几分褶皱,摇头将其放入原来的位子。

    一旁丫鬟玉璋端了几处册子过来,递到陆问薇面前,道:“姑娘,这是方才内库房管事送来的,说是新进来的一批料子,多是丝织薄纱绸缎,用来做夏季衣裳的。管事说了,今年姑爷怕是要随扈,所以衣裳要提前置备,免得到时候赶不及了。”

    陆问薇闻言颔首接过册子,看着上面记了一些衣料布匹寸数,一旁还有一托盘,上面都是料子的样式。陆问薇翻看了一下衣料,挨个过了手,这才提笔圈画几处。叶家的公子姑娘每一季都是要添置新衣的,按照以往来说应是一季六身。她想着如今叶涟雪明年开春就要出阁了,这衣裳到底少不得,暂且多置办两身。叶榆若是随扈,一走便是一个季,更是少不得,从往那些他又不爱,都重新做了也好。

    正圈画思量着,却见外头珠帘晃动,听着那些丫鬟们纷纷见礼唤夫人。她这才放下手中的笔,略有几分诧异,这孙氏怎么这会儿来了?还不等她起身,就瞧见孙氏打外头进来,神色不愉。

    孙氏进来后见陆问薇还没起身相迎,不悦的心思更重,开口就道:“还没给叶家生出孙子来,这架子就摆开了,怎么着?真当自己是主母了?”

    陆问薇看着架势明显是来挑事的,她也就起身道:“问薇不敢,婆母有什么事直接让丫鬟喊我过去就成,哪里值当婆母跑一趟?”

    孙氏冷脸道:“你现在可是娇贵着,天黑路滑的,若是闪着哪,倒叫榆儿心里头记恨着我这当娘的不是。”

    陆问薇觉得没意思,这样周旋起来劳神费力,着实无趣。但眼下既不想多生事端,便只得强打起精神应对着道:“婆母严重了,夫君向来敬着您,又怎么会记恨您,倒是这样叫婆母大晚上往我这里来,若是路上闪滑,岂不是让夫君埋怨问薇不孝,您说是不是?玉玦去泡茶。”

    她起身迎了孙氏上座,又道:“前些日子里,从南边送来的花茶,喝着味道不苦不涩,倒叫有几分香甜。小姑几个都喜欢,叫她们分去不少。我特意给您留了大份,您尝尝。”

    孙氏哼了几哼,对陆问薇的恭敬态度受用无比,心里头慰贴不少,嘴里依旧叨叨着:“听说榆儿命人将院子里铺路的小石子都给磨平了,生怕你磕着,这细心功夫,可没见他跟自己老娘使过。那什么花茶,你自己留着吧,我不爱喝那个。你整日里头折腾的那个馆子,闻说是赚了不少钱?”

    陆问薇回道:“赚个脂粉钱,倒是要操心不少。”

    孙氏哼了几哼,道:“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的,前两天孟家夫人央求我,说有自己几个娘家妹妹从外面回来探亲,她琢磨着想在你那什么……虞美人订间雅阁。总之那孟家的夫人跟我有多年交情了,都不是外人,又是你长辈份的。钱人照给,少不了你的,你给办好了就成。”这话里话外完全是来下命令的,没有半分商量的意思。

    陆问薇听完只是但笑不语,也不做应下。她每个月前三天就早早将全部的雅阁都定了出去,每月所预留的几间也是大有用途,向来都用来腾给一些不好得罪的门户。那什么孟家张口托孙氏来求间雅阁,倒是想的轻巧了。若是这次应了下来,以后便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少不得要应对上不知多少回。

    孙氏见她这样只当是应下了,也没再多言,最近因虞美人来求她的人不少,倒叫她感受到一种被众人簇拥着办事的感觉,少不得有几分得意,也拿起了架子。

    叶涟雪进屋来一看孙氏也在神色一顿,眉眼间略有几分担忧之色望向陆问薇。见陆问薇神色如常,这才放下心来。这些日子的促膝相处,她早已经将陆问薇当做亦师亦友的亲人了,心底里又是佩服她生意上,管家上的手段,自是不舍得见她受委屈。这另一面又是自己母亲,倒叫人为难……

    叶涟雪给孙氏见了礼后,道:“母亲这是后天您生辰家里头要置备的东西,你瞧瞧还缺不缺什么,赶紧趁着这两日补上。”话虽这么说,但也只是象征性问问,这经由陆问薇指点定下的章程已是周密了,若是胡乱改动反倒不美。

    孙氏也摆手道:“你自己个儿看着弄就成,就是这回你父亲在外头也没回来,这生辰随意过就行了。”

    叶弘接了什刹海一带的地界,几个皇戚宗室想要在那建园子,他接受了这个项目近来忙得很,这两日往天津巷口一带去了,孙氏的寿辰怕也是回不来的。

    叶涟雪说了没几句话,就劝着孙氏走了,怕耽搁陆问薇休息。待屋子清净后,陆问薇这才渐渐白了脸,满心里只剩下什刹海园子的模样,连带着呼吸都不顺畅起来,天边月色皎洁,却让她前所未有的对叶榆起了思念。

    ※

    侍卫处最易升迁,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特别是内班能时不时在皇帝眼跟前晃悠的,想要平步青云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当陈仲彦苦口婆心的拉着叶榆劝了半晌后,叶榆再三保证了他如今并没有想要跟哪位皇子做侍卫的打算,这才令陈仲彦松了口气。饶是如此,九皇子则好似对叶榆颇有一番兴趣,隔三差五便总是来寻他一道出门溜达。

    叶榆看着九皇子胖乎乎的脸上挂着自以为纯善的笑,也开不了口拒绝,况且有些事情发言权本不在他。虽然九皇子性情随和,并不难以相处,而且还特别擅长捯饬一堆好吃的出来,但叶榆仍旧不太愿意总跟在他身旁。

    叶榆不过是个三等侍卫,况且还是刚刚进侍卫处不久,新的不能在新的新人。如今跟陈总统领关系甚好,又时常被九皇子叫去一道狩猎,便是向来不苟言笑的五皇子见了他都会开口问两句,这已经太不正常了。一个没有根基的侍卫,这么短的时间里招惹了两三处人物,便是自己再怎么不生事,也实在招人眼红。

    更何况他这几日里来,白日里作为骑卫跟在华兴帝身后,时时刻刻眼前转悠着,便连华兴帝待他态度也大有几分不同。其实这也怪不得华兴帝,臣子众多除非常常眼前转着,他能记住多少?叶榆模样实在出挑,又挽的一手好弓,性情不骄不躁,难免容易入眼。就连九皇子也明白,叶榆在身旁犹如珠玉在侧,光可照人的道理。众人皆是如此,就连华兴帝也不能免俗。

    旁人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头都知道,叶侍卫将来前途不可估量,升迁都是早晚的事。有些本来同他有些交情的,越发和颜悦色,常常来攀谈。那些从来没有交情的,也都找点由子过来同他认识一二。这就是官场,结友不结怨,只要是有可能飞黄腾达的,顺着套两句近乎,总是错不了的。

    叶榆不胜其烦,听有人来传唤,说九皇子那边叫他,便立刻求之不得收拾了东西往九皇子那去了。

    九皇子身上穿着如意蟒纹的宽袖长袍,脚上蹬着一双扣玉锦靴,手里头摇了把山水面的扇子,正站在帐外眺望远处,好不自在。见叶榆过来,勾了勾扇子唤他道:“来的可是够快的。”

    叶榆重重松了口气,见了礼。

    九皇子嗤笑道:“怎么?被烦的不行了?”

    叶榆拱手无奈道:“殿下就不要同卑职开玩笑了,卑职懒散惯了,应付起倒是吃力的很。”

    九皇子拍了拍他肩头道:“现在知道了吧,不如跟着爷了,有吃有喝有玩,还没有这些个糟心事。要不要考虑一下?”

    叶榆只是笑道:“承蒙殿下不弃,卑职不敢当殿下厚爱。”这就是婉拒了,不仅仅是因为答应了陈仲彦,更是为了陆问薇的心愿。

    九皇子也不多言,只是摇头道:“走吧,陪爷随处转转,反正你回去也是心烦。”

    叶榆垂首领命,跟在九皇子身后陪他四处走走。九皇子多话,又没有什么架子,跟他在一起倒不觉得气氛严肃,他最喜欢谈及美食,说起来滔滔不绝,时常把叶榆说的两眼放光,腹中空空,一般说到兴起,九皇子若是心情大好,没准还能露两手。叶榆作为一个忠实的听众和试吃员,向来都是用十二分的真心去给予九殿下最高褒奖。两人倒是真有几分伯牙子期,相见恨晚的知己之态。

    九皇子正说道兴头上,却见前面迎面走来一人,不待细瞧端看身形也知不是旁人,正是他那二皇兄。

    “九弟好个兴致,这狩猎奔劳了一整日还不早些回去歇着?”二殿下身后跟着五六个侍卫,也是身着便装,一副闲散散心之态。

    九皇子挑了笑眼相望一礼道:“好二哥,你时刻跟着父王的脚步都不累,我一个在后头打哈哈的怎么会累嘛,可不就闲着出来走走,小九不比二哥自己开了府,我那整日里在皇宫待着都闷出毛病了,好容易出来一趟,可得好好逛逛。”

    有句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九皇子这幅作态,就算是对方生气也挑不出大毛病来。二皇子只得四处,打量了一下,把视线落在后头叶榆身上。看到这个侍卫,他就一肚子火气,那日若非是这侍卫多事,那原麝本该就死于他手了,也不至于被华兴帝呵斥一顿。这几日来,华兴帝又是多有留心赞许这个年轻的侍卫,更叫二皇子心底把怨气横生。

    叶榆本没怎么抬头,但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却是不妙,略微抬眸一瞧,见二皇子正一脸不悦看着他。倒叫他心里头纳闷,思来想去,似乎也没有得罪过这个二皇子,怎么就一副结了梁子的模样?

    还不等叶榆想出个一二三来,二皇子便开口发了难,道:“这不是九弟想要讨的那个侍卫么?怎么着,当初不给九弟脸,如今还跟在九弟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