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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休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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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的教学楼和宿舍楼果然动工了,整个校园的东部,到处是建筑工人的身影,新树起的塔吊像个巨人,不停地转动着腰身。

    方心灵给弟弟打来电话讲,她骗娘说弟弟同意了和三菊的事,娘的病竟然奇迹般地好了,停了针,几次说要回远山村去。

    方心宁很感激姐姐对娘的照顾。他终于知道,善意的谎言竟然是治病良方。

    听说工资终于发放了,方心宁忙去取了还纪红飞。为表示感谢,他特意到商店,挑了一件化妆盒。这是要送给纪红飞的,花钱不多,聊表心意吧。

    纪红飞挡住方心宁递过来的钱说:“急什么,我用不着。”方心宁说:“欠债还钱,理所当然。再说,好借好还,再借不难嘛。”纪红飞笑了,忽然又正色道:“伯母好些了吧?我去看她时,她已经出院了,扑了个空。”她的话语里,显然包含着对方心宁的不满。方心宁没有体味出到对方话语里的那些情绪,只是说:“好多了。”

    方心宁递过钱去后,就拿出了那个化妆盒:“送你的。”纪红飞接过来一看,惊呼道:“太好了,你看这花纹,多漂亮,古色古香。怪不得赵芳老师总夸你有眼力。”方心宁说:“我的一点心意,也不值什么。程老师给我们一些书稿,要我们再增补些内容,成果就算我们的。”纪红飞说:“这个倒也容易,原先文学社里好的习作有的是,弄好了还是还给程老师。只是文学社没了,我们只能抽时间在办公室里弄了。”

    方心宁看着她那认真的样子,很想跟她说几句心里话。现在一看到纪红飞,他眼前总是叠出季梅婷的影子。实实在在而言,季梅婷深深伤害了他。他要极力把她忘掉,但这么短的时间让感情来个180度的大转弯,真是力不从心。

    纪红飞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草编的座垫说:“我妈编的,送给你,天热了用得着。”方心宁说:“我没那么仔细,你自己留着用吧。”纪红飞说:“我早想到你会嫌难看的。”方心宁说:“我只是不习惯用。”纪红飞说:“这样吧,我正学着编,等我再编一个漂亮的给你吧?”方心宁笑了笑。

    郭娟跑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老师,这节课,老师没来。”方心宁忙跟她去教室。

    赵芳悄悄对纪红飞说:“你们在做什么?互赠定情礼物吗?”纪红飞的两腮腾地一下红了,说:“赵老师,我可一向把你当大姐看的。”赵芳说:“我看你脸色有些苍白,是为伊消得人憔悴吧?”纪红飞说:“好赵姐,别说笑话我了。也是,我真就觉得这几天浑身没劲呢。”赵芳说:“吃饭怎么样?”纪红飞说:“我在节食,减肥。”赵芳笑了:“你瞧瞧,你这身材,正好的,健康比什么都要强,非减得皮包着骨头才俊?”纪红飞说:“赵姐,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可是你让我减的哦。”“我?”赵芳说,“我自己都忘了。别那么苛求自己,你小心太瘦了人家方心宁反而不喜欢。”纪红飞听了倒真不愿意了,怒道:“赵姐……”

    方心宁去找英语科的王老师,正好碰到几个班主任也在找他们班当堂的任课老师。几个人一碰头,一切就都明白了。原来,这节课,所有正式的教职工都没来——这该是一场有组织有预谋的行动。

    有人马上给校长打电话。

    任南德一听就烦了,说他在外面有正事,等回来再处理,让现有的老师顶一下,不空堂就行。

    方心宁一看问题得不到解决,就给孙校长打了个电话。孙校长很快就赶过来了,急急地给空堂的老师们打电话。打手机,手机关机,拨宅电,也没人接听。孙校长只好亲自到家属院里去找,一家一家地敲门,终于找回几个。

    这场闹剧的原因是明摆在眼前的:招聘老师发了工资,而他们却没得到什么好处,心理不平衡。

    就要放学了,派出去的几个学校负责人才回来,所有参与罢课的老师几乎找全了。

    孙校长下通知,马上开全体会。

    这时,任南德才回来,喝得有点多,还没进会议室就哇哇地吐了一地。走到跟前的几位老师不自觉地捂住了鼻子。

    孙校长忍无可忍:“你跟人吃饭重要,还是学校的工作重要?”任南德醉眼朦胧,支吾道:“不是……有老师上课吗?有哪一个班……空了堂?别听个别人胡说八道。”孙校长问:“这节课是怎么上的你知道吗?”任南德似乎很无奈地说:“他们……不让走,我还是……偷跑出来的呢。”孙校长说:“这么说,我还得表扬你?可没人能管得住你自己的腿!”这时,任南德两眼一亮:“我怕耽误工作,没多……多喝。”

    孙校长抛下他,自个先进了会场。

    任南德还在那里自言自语地说个没完,陪在一边的万青东一个劲地劝他别说了,他就是不听:“小万呀,你怕什么怕,他(刘校长)是快要退休的人了,可以什么也不管,可我们还得要求进步呀。程经理原来是辛成市季副市长的乘龙快婿,一般人他都不告诉的,今天告诉了我,够不够哥们?他……原来是季副市长的女婿!是市长大人的女婿呀!”他那双眼睛瞪得溜圆。

    善于钻营的人,弄清某领导的一个关系,总会像发现了一个真理一样,难以掩饰心中的喜悦。

    方心宁恰好看到他的醉态,正有点儿幸灾乐祸。可一听任南德的最后这句话,他觉得脑袋轰地大了。很显然,程伟现在已经开始把季副市长做为自己对外交际的一张名片了。这个真正卑鄙的小人,他追季梅婷本来就没安什么好心。

    他的心里乱做一团,坐在会议室里,只听到孙校长宣布说正式教职工每月补贴200元钱,其余的什么也没听到心里去。

    自从听了程旭光老师的劝告后,方心宁已经决心忘掉季梅婷,可当她再次被人提及时,自己的决心和誓言又随风飘散了。他了解季梅婷,不管什么事,她总是要占了上风才肯罢休,而自己也总会给她这样的机会。跟程伟订婚,是否也是她与自己争高下的手段呢?这样的想法,让他本已清晰了的东西又混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