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集 人在江湖(四十二)小慕麻子

四海同家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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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移阵地之后,小县书记仿佛失去了“地位”,只见他坐在新的座位上很不自然,可是碍于礼数,他不敢发作,只得低着头,摆弄着自已的双手。

    慕老先生是何等的明眼之人,他开口之前笑了笑,“请问贵县是哪个大学毕业的啊?”

    小县书记见老人问到自已,马上回答道,“本人没上过大学,高中毕业。”

    “高中毕业啊,文化是低了点,不过也没啥子大事,可以再报考个大学文凭嘛,我说小儿啊,你不是省里党校有认识人嘛,帮贵县找个机会,深造一下。”

    ‘知道了父亲,’小慕先生很有礼貌的朝着其父点了点头。

    这谁都能听出来,这慕氏父子就是在唱“对台戏”,目标直指小县书记,这样小县书纪就更加难堪了,他恨不得把头埋到自已的裤裆里,不想再抬起来了。

    招商办主任见主人受了欺负,他哪能袖手旁观,赶忙不屑地说道,“这年头,大学文凭有个鸟用,我也是初中文化,还不是整天坐在办公室里喝茶看报,不是大学毕业的多了,还不都高高在上嘛,慕老先生,请问您上没上过大学啊?”

    “我父亲是京城大学毕业的,解放前的大学生,”小慕先生的话语置地有声。

    “哦,原来老先生是高材呀,”一听是民国时的大学生,作为民办教师出身的小县书记,马上底气升高了不少,他就佩服有真材实料的文化人,让这等高人压下去,也不太过份。

    慕老先生指了指桌上放着的茶叶罐子,‘我说小刘总啊,你去找人沏一沏水,我有些渴了。’

    ‘是,这帮鬼东西。也不给您弄壶茶过来,真是太过份了,’刘升也觉得服务员有些怠慢了慕氏父子。

    “门口的要给我倒水来着,我没让倒。我这茶叶可不是谁想沏都能沏的,你得找那个小吴,他最知道我的意,”慕老先生的派头十足,他把刘升当作跑堂的了。

    “你说小吴啊,他提经理了,我看他在不在啊,实在不在的话,我帮您泡,我也会。”刘升说着,双手端着茶叶罐子出去了。

    刘升这一出去,屋子里也就再没有话说了,小县书记怕自已开口,让人挑出了毛病失礼。招商办主任见刚才不但没有为小县书记挽回了颜面,还把自已说成了没文化的人,自我贬低了不少。

    过了十来分钟,刘升和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走了进来,这人正是小县书记刚进饭店时的大堂经理,只见他端着茶盘,健步如飞。按照先后顺序,把茶杯摆好,之后说了句,“一闻到这茶叶味,我就知道是您老的,我要是猜的没错的话。这还是上回邓大人给您的这包吧?”吴经理没有急于倒茶,他摆好那古香古色的茶具后,立直站在原地不动。

    “是啊,还是那罐,一罐破茶叶。就换了我一顶副省级的乌纱帽,真的划不来,太划不来了,”慕老先生说得很是得意。

    “副省级?”小县书记和招商办主任的耳朵里,都灌满了这三个字,他们立刻把头抬了起来,又仔细地上下打量了慕老先生一番。

    “泡了多久了?差不多了吧,我都闻到香味了,这‘淡叶’沏久了不好喝了,”慕老先生说话的同时,又很礼貌地冲着打量他的四只眼睛点了点头,这一点头不打紧,小县书记和招商办主任都站了起来,没等他们说话,慕老先生用手往下做了个压了压的手势,意思是让他们坐下来,两人也就乖乖地坐下去了。

    “我这人有个毛病,年纪大了,吃饭之前要清清肠胃,我是g省人,毛病太多,你们二位不要在意啊,来吧,请喝茶,”慕老先生见吴经理把茶水倒好,于是他特地取出了两杯,摆到了小县书记和招商办主任所坐的方向。

    “谢谢首长,”小县书记和招商办主任立马站起,各自取回来了自已的茶水,但他们都没有喝,只是水平角度端着。

    慕老先生也端起了一杯茶道,“大家同饮,大家同饮,”只见他一饮而尽。

    小县书记喝了一口茶水后,原本喝过白酒的嗓子,立时清澈了许多,他接着又喝了一口,连忙说道,“好茶,好茶!”

    招商办主任在小县里也算得上是个‘肥缺’,多年来喝过的茶水无数,可这‘淡叶’他还是头一回喝,常喝茶自然是知道啥样的茶水好喝,这‘淡叶’简直就是极品,他不注地点头道,‘不愧是老先生的茶,果然是好,果然是好。’

    小慕先生见两位已经拜服,也转变了对他们的态度,从公文包里取出了两张名片,递给了小县书记,“这位是我的挚友,现在是省委党校的副校长,要是贵县有意去学习的话,可以找他,就说是慕某介绍的就行了,这张是我的名片,我在某委工作。”

    接过了名片,小县书记来回地看了看,上头的自然是那副校长的了,但是那下头的,反倒是吓了他一跳,这姓慕的原来是某委办公室的主任,括弧里写着“正局级”。

    “谢谢您了,有机会我一定去学习,现在邓大人不都说了嘛,只要有文化,才能建设好四个现代化,不学习不行啊,不行啊,”小县书记终生不会忘记,这满脸大麻子的中年人,看这人的面相,只比自已年纪小,不比自已年纪大,这么年轻就是‘正局级’了,日后一定是前途似锦,飞黄腾达了。

    招商办主任也从小县书记的手中,接过了两张名片,他也立时对这个强势握手的中年人肃然起敬了,本来人家就是官比自已做的大嘛,失了点面子也无妨,不伤大雅。

    比起前桌的菜品,这桌酒宴要清淡了许多,小县书记和招商办主任认为,这也是迎合慕老先生的年纪上的菜,年纪大了,就不能吃太过于油腻的了。可上的这些清淡菜,两人日常都没有吃过,别有一番风味。

    “我是南方人,北方的菜太咸。吃不惯,让您二位的肚子受苦了呀,”慕老先生成为了席间的主角,坐在一旁的刘升,只是傻呵呵地堆笑,一句话也不说。

    “这菜真好吃,不知这罐里菜叫作什么名字啊?”小县书记对这高罐里的吃食很感兴趣,他每用公勺捞出一下,都出不同的菜品出来,这里面宛如就是个‘万花筒’。每次捞的都是想不到的东西。

    “这道菜叫作‘素食佛跳墙’,素多荤少,”刘升是常吃这菜的,这也是为了迎合多种口味,几年前他特地从南方省城请来了南派大师付进行掌勺。

    “不是叫素食佛跳墙嘛。怎么也有荤的?”招商办主任不解地道,他也只是听刘升说了这么一句,可是他捞了几回,也都是些素菜一类的东西,并没有见到荤菜。

    “我来告诉你吧,要是全素的话,就没有风味了。那和尚怎么肯越墙来吃啊,”小慕先生笑着说了出来,他说话的同时,那脸上的大麻子更显得大了,令招商办主任有些恶心,不敢再看他了。

    “这是我给女士叫的人参果。女士您尝尝吧,”小慕先生点的人参果是雪白无比,个头有梨子大小,让厨师做成了人形,真象《西游记》里的人参果一样。形同婴儿。

    “我也只是听同事们说起过,说咱们饭店这是一绝,今日一见,果然不假,我来尝尝,”盘子的一边,有个不锈钢夹子,女会计夹了一个,放在自已碗里,之后就开始吃了。

    “来,大家都尝尝,这玩意凉了就不好吃了,”刘升站了起来,给众人一人一个,都夹了过去,只是自已没有去夹。

    “刘总,你光给我们夹了,你自已怎么不吃呢?”

    “我不爱吃甜食,天忌,还是您们来吧,”刘升不是不爱吃甜的,他是有所顾及,当年他做过蔑良心之事,一见这‘人参果’就后怕,所以他是不敢进食的。

    ‘人参果’的肚子里是个削好的整梨,脑袋里装的是豆沙馅,胳膊和腿里全是类似于苹果瓤的东西,外头用面裹着,沾上鸡蛋清,做成了小孩子的模样,用清油炸过,其实这东西也不是算太好吃,只是吃个样子就可以了。

    席间众人只饮了些红酒,并没有大吃大喝的局面出现,这更让平时就酷爱喝酒的招商办主任大失所望,他总觉得,这酸八拉叽的‘色酒’太不过瘾,但这是人家请客,他只好不停的放下筷子,听着老慕先生的教诲。

    这顿晚宴吃了差不多有一个半小时,慕氏父子也没有谈及什么厉害之处,之后就起身告辞了。

    “首长,我送送您,”小县书记很有礼貌地把慕氏父子送出了酒店门口,看着两人都上了车,令他着实奇怪的是,这父子坐的不是地方上的车辆,坐的都是挂有军牌的军车轿子。

    “都没吃好吧,没办法,小慕先生是我们公司的董事,他说要见见你们,我也不能说不让见不是,”刘升不停地解释着这顿饭的安排非他所愿。

    “早就吃好了,刘总,您也太客气了,您没来之前,我们都吃一顿了,要是说谁没吃好的话,可就是您了,”招商办主任对刘升的看法很好,这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作为的小青年,他还是第一次见过,以前总觉得说什么吉鸿公司多么有实力,那都是在吹牛,今日一见,果真不虚,光凭刘升的人脉关系,就足以证明了,他的亿万身家。

    “您没看我这么瘦啊,我一顿就吃这么一丁点,下面咱们换个地方乐呵乐呵去呗?”刘升拍了拍自已的瘦肚子说道。

    “天色太晚了,咱们就不去了吧,刘总,明天有时间嘛,我想咱们是不是该谈谈正事了,”小县书记的确累了一天了,吃过了两顿晚饭后,他觉得有些疲倦,想回去休息了。

    “真不巧,明天我要去趟北边,当天打个来回,我晚上回来,要不咱们晚上再谈得了,”刘升做了个无奈的手势,表现出他要出远门,不走不行的样子。

    “那好吧,也不差这一天,那我们就先走吧,”小县书记见白天送自已游玩的轿子,还停在路边,司机还在,于是就想告辞了。

    “那行,等明天回来,我一定好好跟您谈谈,我的想法可多了,就怕您受不了,”刘升先卖了个关子,他想吊吊小县书记的味口。

    “行,明晚再见。”

    ‘你明天继续跟们两位领导去各地走走,钱不够的话,去财务自已要啊,’刘升转向了女会计这边。

    “是,刘总,您看看,今天总共才花了不到五百块钱,他们也不花啊,”女会计喝了些酒后,满脸绯红,在饭店门前的灯火照射下,更是格外的妖娆,她撒娇着说道。

    “这怎么能行啊,他们说不要就不要了?你是死脑瓜骨啊,你不会主动一点啊,不要给我省钱,你要是陪不好的话,我炒了你,”刘升见女人,见得实在是太多了,虽不说是‘夜夜做新郎’吧,那也差不多,反正大把的妙龄少女,都会主动投怀送抱,他哪里会看中这个三十多岁的少妇了。

    目送着轿车把小县书记和招商办主任,连带女会计送走,刘升并没有急着离开,他拍了拍自已的肚子,回头对着吴经理说,“南方收玉的那桌都走了没有啊?”

    “还没呢,这帮b真是粘夹儿,喝了好几起了,还都不能多喝,都在包间里作呢。”

    “我去看看他们,你去后面给我做碗热汤面过来,我胃有些不太舒服,想吃点热乎的,记住不要放香菜和辣椒啊。”

    “是,刘总,不过您也得注意点身体啊,别啥子客人都陪酒,您这胃就是喝出来的毛病。”

    “还是你了解我啊,有你看着,我放心多了,”刘升很有感慨地拍了拍这个比自已大十多岁的‘马仔’,之后两个人有说有笑的走进了‘吉鸿大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