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 文喋

慕容梓婧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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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你让我放任你去上刀山,下火海?况离的事,你不用管,我会想办法救他的。 ”曹炟有些赌气地道。

    尉迟靖冷笑,“你怎么救?这是风水大阵,不是普通的战场,你那些梅花卫队,铁面卫队如果起作用,早就进去救人了能等到现在?”

    “反正,朕不许你去!”曹炟还自称朕,想要在尉迟靖面前摆出些威风来。

    “你与我到底有什么关系?我生也好,死也好与你何干?曹炟,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我和你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尉迟靖丝毫不惧悦。

    在一起?这种事曹炟的确已经不太侈望了,但他嘴里却道:“你迟早是我的皇后。”

    尉迟靖微怔了下,半晌才道:“谁稀罕当你的皇后。”

    曹炟不再多说,只是走过来,伸臂将她拥住,“即使上天真的不让我们在一起,也不能阻止我爱你。”

    尉迟靖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搀。

    那是让她心安的味道。

    也有一种药的味道,他的伤其实还没有好,只是这几日事情太多,导致他完全忽略了自己的伤,仔细瞧他,其实已经瘦了很多,她知道,在她被地狱咒折磨的那几天,其实曹炟也不曾好好休息过。

    但是,明明知道不可以,还要这样生死纠缠下去,恐怕对谁都没有好处。

    尉迟靖忽然默默地靠在他怀里休憩了片刻。

    曹炟也松了口气,二人相偎着。

    好半晌,听得尉迟靖道:“你知道,我是一定要去的。”

    曹炟没有说话,只是将她搂得更紧。

    尉迟靖又继续道:“我最近替你卜了一卦。”

    “噢?”曹炟倒有些兴趣,忽然又笑道:“别人都说你很厉害,卜卦很准确,人人都信你说的。但是我现在反而不信你了呢,只不知你卜出的这一卦又是什么?”

    “你不信我,又问我这一卦是什么?岂不矛盾?既然不信,就没有必要知道。”

    在曹炟想来,这卦无非也就是用来说服他同意她的想法的,是以道:“既然如此,不说也罢。”

    “你——”尉迟靖无语。

    沉默地气了半天,又说:“你为什么不信我了?”

    曹炟笑了笑道:“因为你卜的不准。你看,从我认识你到现在,你倒是有几次卜的正确的?那时候,你说我四哥是真龙天子,结果呢?他现在沦落至此,邾国也差点毁在他的手上。后来,你又算出夏炚是真龙之身,你肯定是这样算出的,否则你为何助他破安阳?还有,你即会卜算,怎地就没有算出我还活着,居然跳城楼去殉情?你现在倒算出况离还活着,你让我怎么相信?”

    他的一席话,果然把尉迟靖说的又羞又恼,猛地推开他,瞪着一双美目看定他,想反驳,然而又觉得曹炟说的的确是事实reads;重生之尽善尽美。

    不过她怎么肯认输呢?憋了半晌还是道:“主要是,我遇到的人都太坏了,你没听说过,人心难测这句话吗?卜卦自然是遵循天地之规则,但是人心善变,特别是你们这群人,根本就都没有走在即定的轨道上,这倒不是我卜错了,而是你们都走错了。”

    见她说的如此认真,又外强中干的模样,他终不忍她生气,轻轻地刮了下她的鼻子,“这么认真干什么?的确是人心难测,这点我懂。再说,你也没有卜错,我四哥到底还是当了几年皇帝的,夏炚虽然不是邾国的君,但也是天烬的君王,而我在天烬大墓时,身边有两个老怪物,他们随便做点手脚,也能让你卜不出我的生死,就算是那无能的冲虚子,当年不是还给尹白玉改命,使你以为他死了吗?”

    见尉迟靖还是有些难过的样子,他又继续道:“只是你的确生到了不好的世道,这里高手众多,会打乱你的卜卦,改变很多人的命运——”

    尉迟靖抬头,轻轻地压住了他的唇,“莫要说了,你不必替我找借口,其实我知道,占卜术是有规律的,比起人心变幻莫测,实在是不值得一提。但是,其实就算况离真的已经死了,我也还是要去倒阴阳八卦阵中去一趟的。”

    “为何?”曹炟不解。

    “倒阴阳八卦阵中,还有未解之迷。只怕也是与陈留一族有关的,我既然身为陈留一族现存的唯一后人,我想我有这个必要,去搞清楚一切。”

    曹炟忽然道:“其实,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是吗?”

    尉迟靖微怔了下,“为何如此说?”

    “大月氏兰妃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

    曹炟只说了这一句,尉迟靖却知道,以他的能力,只怕已经知道了全部的前因后果。大月氏要为兰妃讨回公道,而尉迟靖将这个重责大任又自己承接了过来,说到底她想自己解决这件事,其实也是为了能与曹炟之间寻找一个更好的解决方法而已,因为大月氏的加入,必定使一场私仇,变成国怨,介时受伤的无非又是百姓而已。

    曹炟忽然道:“靖儿,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让你放弃,但是——”他忽然将她再次的拥入怀里,“靖儿,不管真相如何,我愿意承认所有的罪责,而且以现在的情况看,陈留一族遇害,与我父皇脱不了干系,我愿意承担这些,靖儿,你想要什么样的一个结果,我都给你,哪怕是你让我死,但请求你,不要再去动那个倒阴阳八卦阵,朕预感那里头没有什么好东西,你莫要去冒险,让朕自私一回好吗?”

    他的话让尉迟靖的心锐痛,泪水再也止不住地流下来,却是低着头,不肯被曹炟发现到她的泪。

    曹炟一时亦是难以控制情绪,只觉得,若能抱着她,就这样天荒地老,时间停止至此,也是好的。

    他真是,一步都不敢再往前探,只觉得前面就是二人的万丈深渊,前面就是二人的海角天涯,前面就是永远的分离,再也触不到彼此的温度。

    也不知道如此相拥了多久,却听得尉迟靖道:“傻瓜。”说着要将他推开,他却抱得更紧,也不反驳。

    她又道:“你是一个帝王,你可以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为我陈留一族的冤案做个了结,可是你能放弃你的百姓吗?尹铉目的不明,你当真能放得下吗?”

    曹炟像是没有听见般,不理会她。

    她又道:“再说,你以为你这样很伟大吗?万一,万一真相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呢?万一,我与你之间,并没有仇怨,但你却因为我的家族血仇背负罪责,这又算是什么呢?我们的爱情不但葬送于此,就算在陈留一族的灵前,我没有找到真正的真相和凶手,却找了你这个替死鬼,我又如何能告慰他们的亡灵?”

    曹炟听到“万一真相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呢?万一,我与你之间,并没有仇怨——”的时候,心头忽然燃起一阵希望,继尔却又想,不会再有别的真相了reads;蜜里调油gl[美食]。

    定是先皇为了压制那个什么祭司桑日娜娜,而牺牲了陈留一族。

    这实在也没有什么好查的了。

    尉迟靖抬头见他闭着眼睛,一脸死灰的模样,不由噗嗤地笑出了声,狠狠地咬了下他的下巴,“你以为,我在不知道真相的情况下,就会让你替死吗?那样的话,我也活不下去了,既然我们都活不下去,何不再拼一把。你不是说,我卜卦不准,既然如此,我们可以希望奇迹的发生啊,或许我们的命运再次脱轨,然后反而会有一个好的结果呢?”

    曹炟听了,心果然怦然一跳。

    谁不期待好的结果呢?

    他终于放开了她,怔怔地体味下巴上的疼痛。

    却听得尉迟靖又道:“你即知大月氏兰妃的前因后果,想必你也知道,我是回来报仇的,你为何还要对我这样好?止住陈留一族的纠葛,又不是只有一条路,若是那日,我死于地狱咒,便也毫无痕迹的结束了这件事。”

    曹炟却道:“你刚才咬我。”

    尉迟靖听得莫名其妙,却是很承认地点点头。

    曹炟道:“我要还给你。”

    说着忽然捧起尉迟靖的小脸,如同一团烈火般扑将上去,尉迟靖只觉得刹那间脑海一片空白,如被电击般啪啪闪亮,而他热烈的吻,落在她的眼帘上,唇上,鼻子上,嘴巴上,他似乎想将她含在嘴里,吃了她。

    她竟然也不想反抗,觉得这种感觉很奇怪,有种控制不住的情绪在激荡,血液如同着了火。

    她惊吓于自己体内变化,不由地颤抖起来,眉睫却是微微垂下,企图躲到哪里去,曹炟不给她躲避的机会,一伸臂,大氅便脱了下来铺在地上,他将她抱上去,伸手去解开了她的衣领,尉迟靖惊吓地抱住了他的手,好半晌才道;“皇上,你,你干什么——”

    “我在回答你的问题,你不是不知道为什么吗?”

    “我,我现在知道了,你莫要如此,我真的知道了……”她哀求地看着曹炟,曹炟却还是继续吻了上去,尉迟靖紧张地闭上了眼睛。

    其实二人曾经也有这样接过吻,但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这次特别不一样,尉迟靖知道,今日一定会发生一些特殊的事情。

    然而,曹炟却又忽然停止了动作,也在她的身侧躺了下去,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喃喃耳语,“冷吗?”

    尉迟靖睁开了眼睛,只见头顶天空一半绽蓝,一半被黑云覆盖,深秋的风辞得荒草簇簇地响,入目皆是萧瑟之象。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看出了一种波澜壮阔的美,而且也的确觉得不那么冷了。

    曹炟的目光却只落在她的脸上。

    半晌,才听得尉迟靖道:“不冷,你为什么忽然——”她其实想问的是,他为什么要停下来,她本来觉得今日一定会发生点什么的。但是终究羞于说出这话来,好在曹炟马上明白她问的是什么,他轻轻地吻了下她的耳朵和脸颊,“只是觉得,应该更公平些,将来,等到我们可以在一起的时候,在一个不一定华美,却一定要温暖的房间里,可以全幅身心,没有负担的情况下,你才会感到真正的幸福,而现在——”

    尉迟靖却道:“我本,早已经是你的女人reads;异种之进化系统。”

    曹炟的脸腾地红了起来,二人当然还记得那一次的意外,他强要了她。虽然他并不是故意的。

    “以后,我不会再犯那种错误。”曹炟道。

    尉迟靖没有再多说别的,只是侧过身,将身体窝在他的怀里,“可是,我想要。”

    曹炟的心怦然而跳,将她的小脸捧在手心里,看了半晌,只见她因为提出这样的要求,而脸色红怦怦的,一双眸子似乎不知道往哪藏,那模样就好像娇羞的小兔子般,令人不得不爱。

    曹炟再次吻上她的唇,这次却是温柔得很……

    曹炟在这方面极霸道,却又极尽温柔,渐渐地,尉迟靖只觉得身体如火般,再度燃烧起来,没有上次那般突如其来,却是势渐大,令人不能自己,整个身体如在云端,感觉到自己被他捧在手掌里珍视而亲吻的爱恋,意乱情迷之际,果然是一点儿一点儿不冷了,牙齿紧咬着唇,在一阵阵的颤栗之中,几乎昏厥过去,又似乎被揉碎,与他合二为一。

    苍穹中,黑的白的云雾滚滚。

    深林中,树木簇簇。

    似乎听到远处溪水潺潺,似乎听到小鸟啾啾。

    良久之后,天地间的落叶之上,黑色的大氅之上,两个纯净的人儿,如婴孩般彼此拥抱,身上只盖着层薄薄的衣裳。

    ……一切那么安静,又那么嘈杂。

    ……

    后来,尉迟靖想了想,为什么要在那个时候,想要把自己给他?她想来想去,只想到了一个答案,任何的国仇家恨,都阻挡不了她爱他。

    即使她应该恨他,但那又怎样,或许有一日,两人终是拼到必须有一死。

    但在此之前,没有理由阻止这爱情,也不想去阻止。

    爱与恨,或许本来就可能同行。

    ……

    虽然曹炟不同意,但是安歌还是开始策划再次进入倒阴阳八卦阵的事情。

    与此同时,在刘凌儿的要求下,曹炟宣布了刘成风为“高士”,并且令其信徒重修大墓,以正视听。但是却明言,拜月教因为教规问题导致教内之人良莠不齐,因此拜月教如今仍然不能重新兴起。

    曹炟这一举,令曹煜陷入被动,本来想借刘成风之事,将拜月教理新兴起的主意遭遇到破坏,一时间很是郁闷。

    刘凌儿则直接向曹煜提出,重兴拜月教。

    曹炟并没有立刻拒绝她,只是说:“当时,你救了陈留公主,朕答应你的不过是为你父亲正名,并未牵扯到拜月教是否能正当兴起,如今你提出这个要求,却又要拿什么来换呢?”

    刘凌儿神色不变,问道:“皇上想让民女拿什么换?”

    曹炟道:“还记得拜月教初兴之时,是因为教众求雨得愿,教主刘成风更是为民请命,教内所敛所有的银子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为不少的地方修桥铺路,百姓记恩,自然拜月教兴起,然而,这两年拜月教却并没有再行此善举,并且教义不明,又没有再行立功,又如何能够真正的正名?”

    刘凌儿暗想,这两年变成如此这般模样,还不是因为你这个狗皇帝赶尽杀绝,毁我教坛!

    但是刘凌儿也清楚,皇帝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刘成风记恩,当年敬恒皇帝对拜月教相当的好,是以敬恒皇帝落难后,刘成风自然率阵投靠了落难皇帝,此举看似义气,于政治上而言,却着实是个大错误,只是刘凌儿却无力更改此状,支持曹煜,不但是其父刘成风之遗愿,更是拜月教近年来的大计,不是说改就能改的reads;夫人,有鬼啊!。

    刘凌儿眼睛辘轳地转,好半晌,忽然明了了什么,道:“民女明白了,皇上是想让我相助于尉迟靖,进入倒阴阳八卦阵?”

    “不但是如此,朕还要你,无论如何保住她的性命。若她死了,你与你父亲所有的愿望都会落空,你明白吗?”曹炟其实知道,自己的确阻止不了尉迟靖,能做的只是希望她的安全能够有保障。

    刘凌儿恨恨地盯着眼前的皇帝,忽然道:“你害我父亲,害我拜月教沦落至此,如今却让我去保护你心爱的女人!皇上,你未免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了,如今我父之名已正,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拜月教的兴起是迟早的事情,既使我什么都不做,也会达成自己的愿意,所以皇上的要求,民女不能答应。”

    刘凌儿说完,居然就拜别了。

    回到房间里,就发现曹煜坐在椅子上,冷面对着她。

    她微微一怔,向他福了一礼,“四公子。”

    “听说刚才,你拒绝了皇帝的要求?”曹煜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是的。”刘凌儿答道。

    “为何?”曹煜似乎真的有些不解。

    “那倒阴阳八卦阵极为凶险,我进入后很可能根本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又如何能够保住尉迟靖的性命?再说,皇上是我的仇人,是他迫死了我的父亲,我今次来是为他报仇并且完原他的意愿重兴拜月教,我为什么反而要三番五次的去救他的女人?总之,我不会答应的。”

    刘凌儿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得曹煜道:“你必须答应,如果你想报仇,想恢复圣教,就必须答应他。”

    “为何?”刘凌儿不解,“如今我父已经正名,拜月教信众定会恢复到以前,我们根本什么都不必做!”

    “凌儿,你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拜月教之所以是曾经的圣教,乃是因为朝廷有颁下文牒,圣教教主实际上是有二品官职在身,只不过称法不一样罢了。有了这层关系,才能在各郡州、县等地,得到官府的认可,设立教坛,新收信徒。若是没有这张文喋,你以为各郡各州府是摆设吗?任何没有文喋的教类都会被视为邪教,而不必经过皇帝同意直接进行打击打压。

    拜月教能够在那样兴盛的时候,忽然败落,便是因为那一次拜月节,我们行动失败,导致曹炟收去了此文牒。这可是朝廷的规制,而非民|意可改变,所以你想要堂堂正正光大邪教,必须答应他的所有条件,让他恢复拜月教的文牒。”

    刘凌儿听了他的话才恍然大悟,只是这些事,她的父亲刘成风却并没有与他提过,因为拜月教从来教主都是男的,而她只是个神女。

    一般情况下,神女一生不能出嫁,只服务于拜月教,却是听从于教主命令,必要时,将牺牲自己的性命,为拜月教服务甚至是一次普通的祭献,也有可能要了神女的命。

    她虽然是刘成风的女儿,刘成风在此之前,却从未想过让她过多涉入教主事宜,只是刘成风死后,她做为唯一遗女,这才渐渐地将这重责大任接了过来。

    如今听曹煜这么一解释,果然是她什么都不懂,太天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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