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宫女(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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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龙凤胎降临,立太子一事,就被这么耽搁了下来。

    倒不是众人改变了立场,而是在消化这个消息,暂且偃旗息鼓,打算观望一下而已。

    用不了多久,立太子一事,就又会被提上日程。

    见到这种状况,皇后虽然不甘,也只能偃旗息鼓。

    时间过的很快,眨眼间,又是一年春,两个小包子也已经四个月了。

    其间,过了苏婉的生辰,宝宝满月、百天,过了冬至,也过了新年正旦和元宵,很快就要步入二月了,也发生了不少好事。

    比如,绿芙终于出嫁了,嫁给的是顺天府辖下大兴县的一个地主家的长子,身上有秀才功名,虽然算不得是乡绅,却也有些地位了,至今不过两代而已,还是秀才的父亲,交了大运得了钱财,后来他经营有道,买了良田铺面,如今,已是家资颇丰。

    并非没有条件比这更好的,然而,不但绿芙看中了这一家,这一家也是最有诚心的——

    不仅不嫌嫌弃绿芙婢女出身,也不要求什么嫁妆,那人的母亲见过绿芙后,对她的沉稳大度、知书达理,懂规矩,知礼仪,可谓是赞不绝口。

    他们家现在虽然富起来了,还出了一个秀才,以后说不定还会出个举人,但在外人眼里,却依旧只能算是暴发户,被人瞧不起,他们迫不及待地想要找一个优秀的主母坐镇家中,以后也能将规矩立起来。

    一个好的主母,对于家族的影响是深远的,所谓的旺夫旺家,就是如此。

    那个秀才的母亲,虽然识字不多,却很有些眼力和见识,一眼就相中了绿芙。

    可惜,绿芙的选择也并非他这一家,她便摆出了自家最大的诚意,将自家的情况,详详细细地说给她听,还让她跟自己儿子见了一面,当然,这是在有人陪同的情况下。

    绿芙渐渐才被打动,他们家人口关系简单,没有那么多复杂事,长子也上进,为人也比较朴实,后院干净,也没有什么通房丫头之类,家人人品也不错,她梦寐以求的生活不就是这样的吗?

    若是那些大富大贵之家,她反倒不乐意了,毕竟齐大非偶。

    年前的时候,绿芙就嫁了,以前苏婉虽然给了她银子置办嫁妆,却还是添了不少嫁妆,银子倒是次要的,她给的东西,包括宫缎、首饰、珍贵摆件等等,普通富户便是有钱也买不到。

    价格倒是在其次,关键是,却极能显出身份来。

    只要拿出来一件,就能让人高看一眼,轻易不敢怠慢。

    那小地主家里并不知道绿芙之前的主人是谁,但看到这些东西,也会明白,绿芙的背后还是有人撑腰的,就算他们以后变了心思,开始嫌弃绿芙的出身,有了这个威慑,他们也得掂量掂量,看看自己能不能惹得起。

    绿芙出嫁了,茉莉她们也很兴奋,因为她们终于看到了曙光,若是能像绿芙一样,嫁给一个有田产有铺子,家风也好的人家,她们也就知足了,于是,便更加积极地准备起嫁妆来。

    绿芙出嫁之后,苏婉也派人去悄悄观察了一番,发现她过得的确很顺心,苏婉才彻底放下心来。

    出了月子后,苏婉又搬到了勤政殿后殿居住了。

    这天,显德帝上朝去了,苏婉就逗两个孩子玩。

    此时,他们都已经长开一些儿,从红皮包子,变成了水水嫩嫩的白包子,长得那叫一个漂亮可爱,几乎继承了两人所有的优点,果然被陈雅琴说中了。

    现在,两个小家伙已经有些区别了,与哥哥小团子相比,妹妹小圆子的五官更加柔和,柔美一些儿,性格也出现了差异,一个好静,一个好动。

    哥哥使劲折腾,精力十分旺盛,苏婉只要一逗他,他就积极地回应,咿咿呀呀地说个不停,还经常露出无齿的笑容,而且一抓住玩具就不松手。不过他现在已经长出一颗牙来了,太医说九皇子比普通孩子长得更快。

    妹妹乖巧地不得了,大多数时间都喜欢睡觉,醒过来就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观察这个世界,也不哭闹,喜欢自得其乐,只在饿了尿了的时候哼哼两声。

    两个小宝宝,为苏婉和梁宏带来了很多的快乐。

    显德帝从来不知道孩子竟然这么可爱,当然,他们有时候也会很可气,简直让人又爱又恨。

    比如说,哥哥小团子,热别爱闹腾,精力似乎永远都用不完,哭起来声音,简直就是魔音穿脑。

    最可气的是,只要梁宏一抱他,他就露出他大大的无齿笑容“迷惑”他,然后在梁宏不知情的情况下,尿他一身。

    一次两次这样还要,后来梁宏直接就想打他的小屁股。

    而妹妹小圆子,虽然安静,却也不是个省心的主。简直就是静如处子动如脱兔的典范,轻易不闹,一旦闹腾起来,比哥哥还要厉害,搞得众人人仰马翻。

    两个宝宝都在大床上躺着玩,哥哥在哼哧哼哧的翻身玩,翻过去之后,就趴在床上,手脚并用,整个人像虫子似的一拱一拱的,似乎是想要往前爬,而妹妹,则是拿着一个小小的拨浪鼓在玩,一个小小玩具,就能让她玩大半天,等她玩累了,就会困了。

    苏婉还有邱妈妈菡萏等人,都在旁边看着,欢声笑语不断。

    只要有他们在,勤政殿里,就永远充斥着笑声。

    苏婉使坏地夺走了小圆子手里的拨浪鼓,小圆子看到自己的玩具没了,看着自己空空的手,眼睛里顿时蓄满了泪水,似乎下一刻就要哭了,苏婉连忙又将一个红色的木球递给了她,她园子立即破涕为笑,又径自玩了起来,完全将拨浪鼓给忘了。

    就在这时,一名身穿浅绿比甲,白色裙子的宫女走了进来,立即跪在地上,给苏婉磕了几个头,额头都磕肿了,哭着喊道:“求娘娘救命——”

    屋子里的笑声顿时停了,只剩下两个小家伙咿咿呀呀的声音。

    来人名叫彩月,是苏婉进宫后,调到身边伺候的宫女。

    平时话不多,十分细心且老实,也算比较得苏婉看重。

    苏婉进宫后,只带了邱妈妈、李嬷嬷,山茶、菡萏,还有王炳那几个太监而已。

    其他人都留在了楚国夫人府,邱妈妈另选了一个主事人,负责打理楚国夫人府。

    “这是怎么了?有话好好说。”苏婉说道。

    苏婉穿着浅紫交领上儒,下面系着一条浅色月华裙,头上的只带了几只简单的珠钗首饰,耳朵上一对珍珠耳坠,看起来十分简洁。

    在宫里,谁也不可能,整天穿那种繁杂的常服,关起门来,自然是怎么舒适怎么穿,其他嫔妃其实也一样。若是要召见人,或者去串门,或者请安,再另换衣服。

    现在苏婉的身材差不多已经恢复了,只是胸围比以前大了不少,显得腰肢越发细了,看起来多了几分成熟妩媚。

    彩月停止叩头,缓缓直起身来抽泣着说道:“奴婢求娘娘救救奴婢的一个姐妹,她快要死了。”

    邱妈妈听到这话,皱了下眉头,代苏婉问道:“你的姐妹是谁?什么要死了?把话说清楚。”

    彩月哽咽说道:“奴婢的姐妹,名叫彩珠,是小时候跟奴婢一起进宫的,我们还是同乡,进宫之后,奴婢两人相互扶持,才熬下来活到现在。若不是她,奴婢早就已经死了。后来,彩珠到了贵妃娘娘身边伺候,这么多年来,也升成了二等宫女。原本还是挺好的,但是,贵妃娘娘的脾气越来越暴躁,对于宫女太监,非打即骂,彩珠不知何故惹恼了贵妃娘娘,被贵妃娘娘罚了”板著“,后来就晕倒了,现在更是病得厉害,眼看就不要不行了,贵妃娘娘打算将彩珠送到乐安堂去等死……”

    说道这里,彩月已经泣不成声,跪伏在地上,久久不语。

    苏婉闻言,也不由有些恻然,其他人也是心有戚戚焉,除了菡萏和山茶,她们每一个人都比苏婉感触更深。

    苏婉也是进宫之后,才发现宫女有多悲惨的,所以,才尽可能地善待宫女,对她们也从不大骂,当然,那些犯错的例外。

    也正因为如此,彩月才敢大着胆子来求苏婉。

    宫女们一经选入宫内,便失去自由,大都是衣食菲薄,住所简陋,终身苦役,不能与父母相见。繁琐的礼节,森严的等级,随时都有可能失去性命,她们除了完成各种苦役之外,还要经常在知书女内官的教习下读《女训》、《女孝经》等书。宫女稍有违规者,将被处以“墩锁”、“提铃”和“板著”等刑法。

    宫女生病无医,自生自灭。本朝规定:“宫嫔以下有疾,医者不得入,以证取药。”宫嫔尚且如此,而宫女就更惨了。若是,宫人得了病,或是年老了,要和有罪的人一样,直接发到乐安堂,靠自己的生命力延续时日,或者等死。

    虽然有些宫女年龄大了,可以放出宫配人,但这也只是偶尔实行,而那些等级比较高的宫女,为了防止泄露宫中秘密,基本一辈子都不得出宫,死无葬所,火烧后尸灰填入枯井。

    更别说,有时候宫女还会被殉葬。

    所以,民间女子才不愿意入宫,想方设法的避开采选,为此,甚至还出来了“拉郎配”。

    当初邱妈妈被派来照顾苏婉时,才会如此欣喜若狂。

    不过苏婉进宫时,她还是心甘情愿地跟着她进宫了,有苏婉这样的主人,只要她不背叛,就算进了宫,过得也绝对差不了,何况,她离开了苏婉,也无处可去。

    苏婉皱起了眉头,她虽然很同情她们,但是,那彩珠是贵妃的人,她也不好插手。

    “娘娘,求求您,救救彩珠吧!奴婢无论今生还是来时,都愿意为您做牛做马,结草衔环地报答娘娘……”彩月哭道。

    “好了,你不要哭了,本宫答应就是了。”苏婉本就倾向于救她,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彩珠若是死了,看彩月的样子,怕是也活不成了。就是活着,恐怕也是行尸走肉。

    彩月的脸上,顿时露出惊喜的表情。

    但苏婉却打击她道:“本宫只说会命人医治她,可没保证,一定会治好她。”

    彩月连忙点头,道:“奴婢知道,娘娘能派人给彩珠治病,奴婢已经感激不尽了。生死有命,自然怪不得娘娘。”

    苏婉说道:“菡萏,你亲自去一趟翊坤宫,就说本宫的命令,说我很喜欢彩珠,将彩珠这个人给我要过来,反正她也不要了。”

    “是,娘娘,奴婢这就去。”菡萏躬身应了一声,就快速退下了。

    “采青,事不宜迟,你立即去请尚食局的司药,去西二所为彩珠看病。”苏婉说完,又道:“再去太医院请太医来。”

    太医院可是在宫外,内城靠近正阳门,这一来回,可是花费不少的时间。

    “奴婢代彩珠谢过娘娘大恩大德!”彩月喜极而泣,再次向苏婉叩首谢恩。

    “行了,你也跟采青一起去吧!等彩珠熬过去了,你再过来伺候不迟。”苏婉说道。

    “是!谢娘娘恩典。”彩月再次哭着说道,只是这次确实因为感激而哭。

    彩月她们走后,苏婉派人去查了查这个彩珠到底是怎么回事?又怎么得罪了胡贵妃。

    此时,宝宝们也玩累了,吃奶之后就睡着了。

    留下两个稳重的宫女看守宝宝,苏婉到了外间,坐在罗汉榻上,一手支头,想着心事。

    没多久显德帝下朝回来了,见到苏婉在想心事,就走过来问道:“团团他们睡着了?”

    苏婉回过神来笑道:“已经睡了。”

    “朕去起瞧一瞧。”显德帝说着,就进去看了看宝宝们,看了好一会儿,这才心满意足地走了出来,口中却好似“不满”地说道:“睡得可真香,朕去了都没发现。”

    显德帝说完,看到苏婉若有所思的样子,问道:“婉儿在想什么?刚才朕就看你心神不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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