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诬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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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亦文知道他们熟悉燕国律法的人已经沉浸在冥思苦想之中。这也是钟亦文发现的燕国的一个很明显的弊端。按理说,燕国传国下来已经近千年,而且国家也一直趋于一个比较稳定的状态,不应该会在律法上这么薄弱的全部都是漏洞,但事实上,他看到的燕国的律法还就是这样的一个情况。

    “其实,这只是我举得一个例子,大家也不用这么苦恼。事实上除了商人这一块已经不够用,其他的还有许许多多的方面,我们就先不多讲这个话题。还是回到我们一开始讲的问题。如果今年天气真的很冷,到时候价格上涨的估计会不仅仅是木炭,还有其他的冬衣冬被,防寒的皮子大氅,那些药材甚至于蔬菜肉食米粮等等,都有可能会随之价格上涨。”

    “对对对!”有人连连点头,钟亦文的话没错,他们刚刚一直在讲木炭价高的问题,还讨论要不要雪中送炭什么的,实在有点狭隘。

    钟亦文脸上严肃了一些:“其实我所谓的机会就是在这里。这个时候必定会有不少黑心商人乘机捞钱,并且还是让官府没有理由抓捕的。如果突然颁布几条法规出来,再将违反这些规定的商人一举拿下,杀鸡儆猴。”

    有人立刻叫了起来反驳:“可是这样的好处只能推动法规的实行,并不能让这些东西的价格变低啊,说不定还会让商人们联合起来集体反抗?反而会引起民怨,得不偿失。”

    “正是由于会发生这样的结果,所以我才说现在是一个好时机。”钟亦文继续往下讲,“若是平时,还真可能会这样。但是大家想想,现在是严冬,一来商人着急回家过年,势必不会久拖,二来他们手上的东西也只有这个季节才能卖得出去,不可能一直紧抓着不放。另外,京都也不乏许多兢兢业业的合法商人,如果和他们接触好,保证东西的供应,不超过三日,他们的反抗必定结束。

    至于价格会不会降低的问题,那就是要看这些新颁布的法规。必定要将物价,特别是常用物品关于民生的这些东西的物价,保证在一个合理的范围内。比如说大米,在南边价格略低,通常一斤十八文左右就能够购买到,运到其他地方估计也就在二十五文左右,不产大米的地方可能价格会到三十文。但是如果哪个地方的价格超过了四十文就不太正常,就需要去调控这个价格。新法规中就应该有这样的一条。这样国家调控价格的好处很多,可以避免哄抬价格引起的骚乱,避免商户之间的不正当竞争,甚至国家也能够监控到这些民生物品的流向等等。当然这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实现的,需要长期的经营。”

    钟亦文的话已经结束,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得过来,似乎有点意犹未尽,觉得状元郎应该继续说下去。但等了良久,却没有再听到钟亦文的声音。

    “妙,妙,妙啊!哈哈哈……”那个一直认真听着钟亦文讲解的老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钟亦文却是笑着说道:“我是一个喜欢投机的人,总是喜欢在灾难或是祸事之中寻找其他的生机,并且变不幸为幸事。”

    “这个难道就是状元郎一开始说的,什么事情不能以一个标准来看待?”这个开口的绝对是从一开始就一直认真听钟亦文讲话的人。

    另一人恭维道:“状元郎的眼光果然不是我们能够匹敌的!”

    “那可能是因为我们从小生活的环境不一样!”钟亦文也不隐瞒,“我的祖上一直都是商户出身,直到我阿爹一辈才有机会改成农籍,但是家中仍有不少祖业。从小的耳濡目染,让我觉得一个国家离不开商家商户,但是却又不能直接放任他们。对于商家,我的意见一直是觉得应该合理且小心的利用。”

    钟亦文的坦荡让不少有着其他心思的人觉得有点难堪。这也是钟亦文抢先说出自己家中情况的原因,以防后面会有谁拿他的出身说事。

    “状元郎,听说你出自扬州州府钟家,家中富甲一方。但是扬州一片的人都听说过这州府钟家为富不仁,在外经商常常与人纠纷不说,就是家中也不和睦,一连坑害了家中的两个夫郎。其中一个吴家哥儿跳河铭志,另一个受害的王家反被讹诈了多年,累计近十万两白银。状元郎,你是怎么看待这个事情的?”终于还是有人问起了这件事,钟亦文还以为乡试的时候就会有人提起这事呢。

    吴远恒忍不住站了起来:“扬州的人都清楚这些事情是谁做的,你来质问阿文是什么意思?我就是吴家人,你说的那个跳河的吴家哥儿就是我的嫡亲弟弟,有什么想知道的,你问我啊!”

    “表兄!”钟亦文将已经有点发火的吴远恒拉着坐了下来。

    钟亦文认识吴远恒还真的是第一次见到他会这副模样,恐怕这就是吴远恒不能触碰的底线,一边是自己的表兄弟一家,另一边却是自己的嫡亲弟弟,是谁都会为难。

    “这位兄台,我想你肯定是扬州人,对不对?如果你是扬州人,就应该清楚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么样的,今日也就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出来!”钟亦文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个人,“还是说,你觉得我钟亦文为人虚假,沽名钓誉。”

    那个人被钟亦文看得心中只发虚:“没,没有,我就是想问问你的看法而已?”

    钟亦文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那你就是想要让我来当众评判我的奶阿么、我的三叔以及我的前三叔么吗?你觉得我是要立刻控诉他们的罪行,不耻他们的行为,并且从此与他们断绝关系是正确的,还是替他们隐瞒帮他们说话是正确的?”

    这绝对是一个非常难的选择。不管钟亦文怎么选,若是直接批判,只怕立刻就会有人觉得他不孝,若是隐瞒说好话,只会让别人又觉得他不义。反正他说了哪一个都是不对?

    但是大多数人已经从钟亦文的话中听出了他的意思,钟亦文是对那几个长辈的行径很不满的,但是因为毕竟是长辈,所以又不能直接批判。无论谁遇上这样的长辈都会左右为难不知所措。钟亦文的模棱两可反而让不少人觉得认同。

    “另外,扬州的这个同乡,我钟亦文十七岁就已经离开了扬州州府,至今已经三年多。而且我们钟家已经分家,我属于偏远农家钟家一脉,我奶阿么包括我三叔他们已经从钟家分出去了。论及关系,他们和我还不如钟家一脉的亲,所以除了血缘上的亲近,我们没有其他关系。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钟亦文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却是一直盯着那个人。

    这下子大家立刻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的啊!不在一个宗族内,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关系,还有什么好追究的。对于那样的人家,状元郎还承认和他们有血缘关系已经是不错了。

    那个人听到周围的议论声音,着急的想要辩解。

    外面却突然传来一声:“皇上驾到!”

    所有人听到这句话,大吃一惊,立刻迅速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一点都没有刚刚散漫争执的样子,然后所有人整齐的弯腰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要说钟亦文对燕国最满意的是在哪里,那绝对就是在这,没有古代那些动不动就下跪磕头的礼仪。燕国上下,一般只有拱手弯腰行礼,就是见了皇上也是这样。

    皇上领着几位皇子以及十几个大臣走了进来,等走到了最上位坐下之后,才笑着说道:“平身!诸位新科进士们也不用多礼,赐宴!”

    早已等在外面的宫仆立刻托着酒菜进来,给每个人的面前都摆上。

    在他们忙碌的时候,皇上也没有闲着,直接点到一个人:“沈卿,朕听说,你今日早早的就来了这里,说是要和新科进士们拉近拉近关系。现在怎么样,这关系拉近了吗?朕可等着你的回报那?”

    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起身行礼,这老头可不是别人正是刚刚一直听着钟亦文他们讨论的人,也就是本次殿试的主阅卷官之一的翰林院掌院学士兼太子太傅沈营沈大人。

    有进士们也认出了沈大人正是刚刚和他们一起讨论话题之人,顿时脸色都有点绿了。谁都知道鹿鸣宴之前应该是新科进士们之间互相交流的时候啊,这沈大人怎么会插进来,难不成会是专门来做卧底的?

    沈大人一脸笑眯眯的模样:“皇上,微臣惭愧,刚刚就一直注意他们议论事情,忘记和他们拉近关系了。其实这事情,皇上私底下问微臣就可以了,真的。”

    圣上立刻哈哈大笑:“沈卿,你也有没有办好的事情啊?”

    沈大人的一张笑脸变都没有变:“微臣实在惭愧,实在是因为诸位进士们讨论的话题太过精彩,微臣一下子就忘记了自己本来的目的。皇上若是感兴趣,微臣可以之后再给您复述一遍。”

    “好!”皇上又是一阵大笑,随后点头:“开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