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三九

恋暁恋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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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爷,有陶小姐的消息了!”

    罗辛那时候正瘫在沙发上醉得一塌糊涂,隐约听到手机中传来这句话,原本混沌不堪的模糊意识愈发清明。“什么?”用力撑起手臂缓缓坐起,还以为是自己没有听清楚。

    “有陶小姐的消息了,她现在人在f城……”

    他怔了许久,电话里的声音仍旧没有停止,片刻之后,罗辛直接挂断了电话,摇晃着起身,脚步的酒瓶相互碰撞,就这么一路扶着墙壁,他步履蹒跚地冲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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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居然住这么奢华的房子,都不会觉得浪费吗?”

    楼上楼下的参观完毕,杜柠便对*oss的这所小别墅做出了评价。果真是建筑集团的*oss,设计精心装潢一流,就连庭院中的园艺装点都是绝对的细致考究,杜柠站在泳池边上,不住地在心底赞叹,每一处都美得令她舍不得移开目光。

    付青洛顺势笑着点头应和,“是够浪费的,那你说,该怎么办才好?”

    杜柠果真蹙眉认真思忖一阵,然后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忽然双眼晶亮地抬头,“租给剧组拍电影怎么样!”

    他颇为无奈地在心里重重叹息一声,然后迈步走到她的身边,自身后拥住她,下巴轻轻抵住她的头顶,“这种时候,不是都应该说我来跟你一起住么。”

    他实在很喜欢抱着她。

    杜柠原本就没有适应,更何况眼下还是青天白日。杜柠微微挣扎两下,余光难为情地瞟瞟不远处的佣人,谁知他却只更加抱得不管不顾。

    “身上很痒?我帮你抓抓。”

    说着,当真伸手在她背脊上游移两下,眼看着就要无赖地蔓延至前方的某处,杜柠嚯地按住他的手,满脸绯红气急败坏地说道,“能正经聊天吗!”

    *oss轻声喟叹,然后在她耳边暧昧不清地回,“真应该让你明白什么才是不正经。”

    杜柠的脸瞬间红到脖颈,用力推他一把,远远地跑到泳池边上的休息椅里坐下,然后就见他一派悠然地走到她的身边。

    “脸怎么红了?”他明知故问,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目光温柔得仿佛要腻出甜蜜。

    杜柠一脸坚毅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的游泳池,十分冷艳地回,“精神焕发不行啊。”

    他也不说话,只挨着她坐下,牵着她的小手,就这么安静地靠在一起。时光静静流淌,空气中弥漫着令人莫名安心的馥郁馨香,他知道,那是属于她的独特味道。

    “会游泳吗。”他轻声问道。

    杜柠点了点头,眨眨眼,随即又忽然摇了摇头。

    揉揉她的脑袋,*oss失笑出声,“这算什么反应,一下会一下又不会了?”

    她不满地捉下他的手,然后在他手背上重重拍打一下,怎么都觉得这种揉脑袋的动作就像在抚摸小狗。“会一点,很多年都没游过了。”

    这个‘很多年’蓦地触动了付青洛的神经,执起她的手,刻意想要掩饰什么似地在唇边轻轻吻了吻,“我来教你,以后我们一起游。”

    杜柠呆愣一阵,然后摇了摇头。

    “我肩上有条疤,穿泳衣很难看的。”

    他怔了怔,下意识伸手环住她的肩,透过薄薄的衣料,果然就在左肩处摸出一道微微凸起的印痕。“这是怎么弄的?”痕迹不短,就只这样触碰,他便有些心疼。

    “其实这算是一个教训,”她抿了抿唇,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漫不经心。“五年前我曾经去过……一个地方,那个地方的人都不太友好,我那时还不太懂得人情世故。”

    他刹那噤声,心中已然明了她说的‘那个地方’是哪里。

    呼吸变得艰难,他哑声开口,“她们欺负你?”

    “都过去啦,”她垂眼笑笑,“其实‘室友们’还都对我不错,只是那些‘思想政治辅导员们’属实讨厌我,所以后来‘室友们’也不太敢跟我来往了。”

    他疼得几欲窒息。

    那一年,得知杜兴名跟许濯在四下为她奔波走动,虽然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没有正面插手,可是她被判入狱之后,他淡然交代助理的那些话,却还历历在目。

    他亲口说的。

    死不了的话,别让她在里头过得太舒坦了。

    他自然知道她所谓的‘室友’其实就是狱友,而今看来,五年前那批负责看押她们的狱警,还真的给足了他们盛屹一个小小助理的面子。究竟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如今他也终于体会得彻底通透。

    不住地抚摸着她肩上的疤痕,心底抽痛得无法开口。

    如果一切还能回首。

    如果时间能够倒流。

    他愿意付出所有以换此生与她厮守到白头。

    时间过了很久很久,他用力抱了抱她,心底的懊悔与悲伤一直蔓延至四肢百骸。开口的时候,他低沉的声音微微颤动,“lemon,你恨他们么。”

    杜柠静默一阵,伸出食指轻轻抚上他的额头,然后在他皱起的眉心处反复按揉,“干嘛总是皱眉头。”待他稍稍舒展眉宇之后,她才心满意足地继续开口,“说不上恨,我那时候任性又坑爹,顽固还不懂变通。如果我是‘思想政治辅导员’,肯定也会特别讨厌我这种家伙的。”

    他的脸长久地埋在她的颈窝处,始终也不曾抬头。

    悔恨将他啃噬得无法思考,很想很想握着她的手往自己脸上狠狠甩个几巴掌,可是此时此刻,他却是连抬眼看看阳光的勇气也没有。

    “喂!”她轻轻晃荡两下,试图将他从自己的肩膀上移走,“不要装睡,重死了。”

    他不敢抬头,因为眼中已雾气横生,遮掩不了。

    “还不起来?”杜柠恶作剧一般地不停抖动肩膀,他的头便在她的肩上来回颠簸摇晃。她故意板着脸恶声恶气地警告道,“好极了,你不要后悔!”

    说着,一双小手正准备去挠他的肋下的痒,只是还没有得逞,他便忽然迅速抬了头。

    他的动作太快,她尚且来不及反应便被他反手利落地扛上了肩膀,杜柠的惊呼声湮没于一阵天旋地转中,她好像看到某些晶亮的水渍出现在他的脸上,眼中。隐约觉得那是眼泪,想想却又觉得不大可能,因为没有原因,因为没有理由。

    “我很后悔,”他扛着她大步朝着别墅走去,没有理会她的呼喊与拳头,被她抚平的眉又深深皱起,他目光幽黯地再次低低重复一声,“知道么lemon,我真的很后悔。”

    她的两只手正在他的肋下不甘示弱地抓痒,听到他这样说,她便见好就收地赶紧接下话茬,“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我就不抓了!”

    他仿佛没有听见,只继续向前走,微风中,有液体滑至嘴角,他匆忙伸手,在那些各自忙碌的佣人回身跟他招呼以前,不动声色地将痕迹擦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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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段时间,f城一直沉浸在绵雨之中。

    雨天的时候,客人便也极少光顾,难得闲暇,陶曼拿出一些色彩鲜艳的纸片,打算剪一些漂亮的雪花贴在落地窗上,听说,f城的冬天很少下雪,她是在冬季会漫天飞雪的城市中长大的孩子,那座城市很冷,冷得整颗心都止不住地颤动,可却仍然,舍不得放下那里的所有。

    陶曼剪得认真,这项手工技能,还是在疗养中心接受治疗的时候,陈医师教给她的。她跟住在隔壁的霏霏每天都会剪很多很多窗花,开始是将它作为打发时光的工具,后来,却真的成了一项无法割舍的爱好。

    窗外雨声渐大,已经是傍晚时间,大概也不会再有客人来了。剪完手中的这只窗花,陶曼放下剪刀,走去里间关闭门口的彩灯开关,屋子里正循环播放着eason的《十年》,门口处欢迎客人进门的铃声响起,陶曼也恍惚没有听到。

    当她再次从里间走出来的时候,这一位只戴了帽子浑身湿透有些狼狈的客人,已经定定地站在门口。

    他没有穿雨衣,亦没有撑伞。

    陶曼便想,他大概不是本地人,因为f城正处雨季,几乎人人都会随身带着把雨伞出门。

    他站得稍远,陶曼并不能看得十分清楚,况且她刚刚关闭了门口的彩灯,屋内光线昏暗,陶曼望着他站着的方向抱歉笑笑,她没有将客人拒之门外的习惯,更何况还是这样糟糕的天气。

    “您随意坐,我去开灯。”

    说着,她便转身朝着里间小屋的彩灯开关处走去,只是脚下刚刚迈出一步,身后便传来一声问候,悠远却清晰,传进陶曼耳中的那一刹那,她僵在原地,再无力挪动一步。

    她清楚地听见那位客人轻声唤出了她的名字,虽然声音很轻很轻,却熟悉得已经沁入骨髓很多很多年。

    她听见他说——

    陶陶,我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真实地名不让用~把之前的凤凰改成f城了~各位一路相随的妹纸,感激不尽!沃虽然不能码出令所有人都满意的故事,但沃会一直一直努力哒~╭(╯3╰)╮

    再来推荐一首法语歌曲:《他在雨中等候》,实在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