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红袖缭乱

央央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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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一早,凌宇洛便被叫到了坤夜宫的正殿之上。

    齐愈一身便服,挺直端坐,神情悠闲弹奏着一架古琴,手指抚动间,琴音铮铮作响,叮叮咚咚,如流水一般自在荡漾,只可惜堂下之人对于这音律全然不通,听得直打哈欠,眸子泛酸,眼泪长流。

    “凌五,你一直揉眼做什么?”一曲罢了,齐愈抬眼问道。

    凌宇洛立即抱拳,叹道:“回殿下,听了殿下的琴声,属下太感动了,止不住地想哭,真是高山流水,阳春白雪,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小子,你这张嘴,真是比抹了蜜还甜!”齐愈笑了笑,忽然正色道:“我问你,你昨晚几时回来的?”

    哦,查勤来了?

    “临近丑时。”

    “听说,你坐二皇弟的马车回来的?”齐愈不动声色问道。

    刚到宫门处,她就及时下了车,不想还是被人看见了吗?这皇宫之中,密探可真是不少呢!

    “回殿下,属下在路上遇到吴总管的弟弟驾车回宫,他说二殿下不在车上,正好可以捎我一段路,属下偷懒,就上了他的车,请殿下恕罪,属下往后一定谨慎行事,不会再有下次!”

    “二皇弟不在车上?那他人在何处?”齐愈微微蹙眉。

    “吴侍卫没说,属下也就没问。”他与齐越之间的对立关系,她又不是不知道,想从她嘴里套话,没门!

    齐愈点了点头,道:“朝中争斗繁多,势态复杂,你是我的人,便不宜与各方势力走得太近,尤其是纪丞相,他虽是你的亲戚,也不能显得太过熟络,以免惹人口舌。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属下明白,请殿下放心!”

    齐愈瞥那少年一眼,唇角微微上扬,又道:“听说你在静居寺调戏人家姑娘,被人家打了一耳光?”

    凌宇洛吃了一惊,道:“是谁在我背后乱嚼舌头,胡说八道!我在寺中认真寻查可疑人等,怎可能去调戏什么女子?请殿下明察!”

    “是么,难道是谣言?”齐愈挑了挑眉毛。

    “当然是谣言!”凌宇洛不住点头。

    却见齐愈微微一笑,便是立起身来,缓缓走到那故作镇静的少年身边,仅隔一尺之遥,端详一阵,奇道:“不是说被搧了一巴掌吗,这挨打的是脸,怎么连嘴巴都是又红又肿,难道你还强吻人家,被人家反过来咬了一口?呵呵,你别告诉我这是摔跤摔的。”

    该死的冰山,昨晚那么用力干嘛,这惨状,还不知几日才能消除,弄得她回来之后都不敢去见二师兄,生怕被他看出端倪来!

    这个太子殿下也不是省油的灯,一句话就把她的理由堵死了,不能是摔跤,那会是什么?

    “这个,这个,”面对齐愈那疑惑的目光,不觉干笑两声,呐呐道:“昨晚在纪府,被灌了点酒,神智不清,与那侍候的丫鬟,*,生出点状况来……”

    那个,不是说人不风流枉少年吗,她这样的说法,半真半假,足以打消他的疑虑吧?

    “凌五,可真有你的!哈哈哈……”齐愈放声大笑,半晌,方才停下,看了看掌心的一个小小纸卷,沉吟道:“罢了,这雍西之行长途奔波跋涉,回京又是操练,又是盘查,十分辛苦,这父皇寿诞临近,各项准备已经就绪,今日就让你们放松一日,两日之后的宫宴,可要给我打足了精神,好生对待!”

    哦,又要放假了,这主子可真是体恤下属,张弛得当,天大的好人啊。

    昨日睡眠不足,正好回去寝室抱着小白好好补眠去!

    凌宇洛心中窃喜,却听得他高声唤道:“传吴风进殿听令!”

    不一会,吴风急匆匆进来,抱拳行礼:“殿下!”

    “近日御神卫的兄弟们都辛苦了,你下去安排下,带大家去京城里最有名气的……”齐愈凑到他耳边,压低了声音,凌宇洛离得甚远,耳力倒是不坏,依稀听得是什么红袖楼,

    咦,这红袖楼的名字,好生熟悉呢,好似在哪里听说过?

    “殿下,这寿宴在即,此是关键时期,去烟花之地,怕是不妥……”吴风面露难色。

    烟花之地?是了,晚上在寝室睡得迷迷糊糊之际,经常听那些同伴们聊得兴起的,这楚京城中最大的青楼,便是叫做红袖楼!

    没听错吧,齐愈叫吴风带着他们逛窑子,进妓院?

    天,怎么会有这样的主子,管吃管住,月俸丰厚,还要亲自过问他们的生理需求?

    “不必多言,我自有主张!”齐愈呵呵一笑,向吴风耳语几句,听得他不住点头,口中称道:“属下明白,这就去办!”

    “属下告退!”

    凌宇洛尚有一丝疑虑,却已是被吴风拉着走了。

    回了小院,众人一听得有大半日时间去光顾那红袖楼,赶紧梳洗换装,一个个都是摩拳擦掌,兴奋不已。

    “哎,凌五,你怎么回事?大伙都往外走,你抱着猴儿回去房中做什么?”

    凌宇洛站在门边,又打了个哈欠,不耐回头:“你们去吧,我昨晚没睡好,这脚软手软的,去了也是白去……”

    众人闻言,都是大笑起来:“凌五,听说你昨晚纵欲过度了?”

    “现在后悔了吧,红袖楼的姑娘个个貌美如花,身段又好,去了保管你会上瘾,哪里还看得上别的女子……”

    “是啊,凌五不去太可惜了,他长那么俊俏,指不定人家还拿银子倒贴他!”

    越说越起劲了,难道她长了一张酷似牛郎的脸吗?

    凌宇洛讪笑道:“你们还磨蹭什么,有这个时间调侃我,倒不如早早去选美人,若是被旁人抢了先,只剩下些丑八怪,那可就糟了!”

    听得此言,方才还将她团团围住之人如鸟兽散,一下子失了踪影。

    那白猴儿听得兴奋异常,见众人都迅速离开,口中呜呜作响,拉着凌宇洛的衣袖,不住往朝众人离去的方向扯去。

    “喂,人家是去青楼,你在一旁瞎起哄什么!你身为一只猴子,自然要恪守猴子的本分,不能胡思乱想,知道吗?”

    小白点头,吱吱叫了几声,甚是委屈。

    “好了,我们洁身自好,回去睡觉,困死了!”昨夜回来得那么晚,又担心齐越那样跑出去出什么事情,翻来覆去折腾了一个晚上,几乎是天快亮了才勉强合上眼,一大早又被齐愈叫去训话,若真是男子,被他们拖去青楼,想必一定是竖着进去,横着出来了。

    奇怪,齐愈脑子里想的是什么,怎么会突然让他们去青楼找乐子,这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

    将小白扔在榻上,自己也侧身躺了下去,见那猴儿还对着自己嘻嘻哈哈,便是翻了个身,面朝外间,懒得理它,一阵胡思乱想,正昏昏欲睡之际,有人猛然一拍她的肩头:“凌五,大白天睡什么觉,赶快醒醒!有正事要做!”

    死吴风,饶人清梦,真是欠揍。

    凌宇洛也不睁眼,辨明声音的方向,便是打出一拳。

    拳头在半空之中,被一双手掌握住,有人笑道:“睡着了还能打人,真是有意思!”

    那声音,很是熟悉,是齐愈!

    凌宇洛倏地睁开眼,一下子从床榻之上跳了起来:“殿下!”

    双手背在背后,却也不闲着,摸索着,将被褥往那猴儿的位置上方一扯,一拉,这背上无眼,也不知到底遮严实没有,尽管如此,又哪里敢往身后望上一眼。

    “你榻上藏了什么东西?”齐愈笑道。

    “回殿下,没什么,是属下的脏衣服,气味太大,怕殿下笑话,只好暂时收进被子里。”被他这么一吓,什么瞌睡都醒了,感觉小白在被子里蠕动,心中大惊,忍不住一掌轻轻拍去,那猴儿吃了一掌,顿时不再动作。

    “好了,你别把你那猴儿打死了!”齐愈哈哈大笑道,“叫小白是吧?这小白摊上你这样凶恶的主人,真是可怜!”

    什么,他知道?

    齐愈瞅见眼前少年骤然睁大的双眼,笑得更加开心:“若是没有我的默许,你以为他们会同意让你在寝室之中养一只猴儿?”

    原来是这样,这些奸诈的小人,亏她还一直小心翼翼,躲躲闪闪,战战兢兢,陪着笑脸,说着好话,还不时拿些银子出来请他们喝酒,以求他们对她养猴之事守口如瓶……

    呜呜,她的银子,她的血汗钱!

    眼光哀怨射向吴风,惊得他身子一颤,连连摆手:“天地良心,你从来都没有问过我,我又怎么好说,再说那么多人喝过你请的酒,我算是喝得最少的了!”

    齐愈大笑:“好了,凌五,吴风他们只是跟你开个玩笑,你快些去洗把脸,我们这就去红袖楼看热闹去!”

    看热闹,看什么热闹?

    ……

    红袖楼,是这楚京城里最大最气派的青楼,美人云集,环肥燕瘦,这大门间人潮如织,进进出出,一刻都不见停歇过,周围的酒楼店铺也是跟着沾光,生意明显比同行好上很多。

    漱香阁,便是其中之最。

    这座酒楼才开业不久,因为与红袖楼迎门而立,相对成风景,便是每日食客不断,红火非常。酒楼总计两层,一楼是大厅,桌椅整齐,供招待散客之用,二层之上便是独立厢房,装潢得富丽堂皇,自然专供达官贵人享受美食了。

    “殿下,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开饭?”凌宇洛抱着一杯清茶,腹中空空,饥肠辘辘,方才刚进酒楼的兴奋劲早已经是荡然无存。

    “开什么饭!”齐愈在那少年额上敲一下,笑道:“给我好好盯着吧,看完好戏再来慢慢吃喝,要不吃得满嘴流油出去,实在影响形象!”

    凌宇洛扁了扁嘴,实在不想看见那两人故作神秘的样子,无聊打了一个哈欠,自顾自跑到窗户边上,看那街上的风景去也,看着那红灯高悬,酒旗招展,窗外暖风熏人欲醉,不知不觉,便是趴在窗栏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齐愈也不睬她,和吴风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话,眼睛却是紧紧盯着对面红袖楼的大门。

    “对了,吴风,今日的事情,通知他没有?”

    吴风摇头道:“回殿下,最近几日很少看见,据说,昨日一早出去,彻夜未归,也不知去了哪里……”

    齐愈哼了一声,道:“这个小子,越来越放肆了,哪里是做大事的样子,幸好,我还有所保留……”

    “殿下英明……”

    两人低声而谈,凌宇洛浑浑噩噩,也没听得太仔细,纵然是听清楚了,就凭脑子里那一团糨糊,也是不明所以。

    “来了!”忽然听得一声低呼,迷糊一个激灵,便是跳了起来。

    “饭菜来了么?”哈哈,终于可以吃饭了,开心过去,顺着吴风的手指方向朝下一看,只见那对面红袖楼大门开启,一名衣饰不凡的男子在那众多女子的簇拥下,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这身形,怎么有些眼熟?

    “这人是谁?”咬着唇,越看越是觉得在哪里见过。

    齐愈看她一眼,笑道:“人家前不久才挨了你一巴掌,你难道忘了么?”

    哦,是三皇子齐诚!

    “现在明白我们来做什么了吧?”齐愈瞥她一眼,端起茶杯浅抿一口。

    如此兴师动众,自然不是只为了抓这位三殿下的一点小辫子,难道这青楼之中有什么问题?

    联想起昨日在静居寺的搜检行动,凌宇洛心中一动,这太子殿下怕是在铲除异己,可是这跟齐诚有什么关系,莫非他……

    “不错,齐诚确有异心。”看出她的疑惑,齐愈冷然说道。

    “殿下已经是当朝太子,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他还想一手翻天不成?”凌宇洛满脸堆笑,心中却是哀叹,这些皇权争斗什么的,自己可是压根不想理会,不想沾染啊!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父皇的寿宴之时,才是尘埃落定之日,在此之前,说什么都是空话。”齐愈脸上,是止不住的得意轻笑。

    “什么意思?”凌宇洛听得如堕云雾。

    “没什么,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齐愈转头问道,“吴风,那暗号安排好了没有?”

    “回殿下,已经安排妥当,等到人赃并获,兄弟们就会冲进去,一举擒住。”

    “好,这一回,我倒要看看,那妖人还有什么话说……”齐愈击掌而笑,目光越过窗户望过去,忽然面色一变。

    吴风目光过去,也是看得真切,低叫一声:“他,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怎么回事,这两人脸色那么难看?

    凌宇洛冲过去,仅是看到一人跳下马来,朝着那红袖楼的大门急匆匆进去,那一身劲装青衣,头上冠翎,腰间佩刀,昨晚才见过的——竟是吴雷,与齐越形影不离的侍卫吴雷!

    这节骨眼上,他去那红袖楼做什么?

    “殿下?”吴风望着齐愈,低声道:“现在怎么办?”

    齐愈朝那对面阁楼再望一眼,听得那门口一阵喧闹之声,叹气道:“还能怎样,已经打草惊蛇,现在进去还有何用?我先行回宫,你们进去看看情况,速速回来向我禀报。”

    “是,殿下!”

    看着齐愈匆匆而去,凌宇洛眼望吴风:“吴大哥,我们……”

    “走吧,我们去看看,吴雷这个家伙到底在做什么!”吴风咬牙切齿,疾步下楼,凌宇洛不敢怠慢,赶紧小跑跟上。

    刚走到那华丽非常的大门处,吴风面色又是一变,拉着她飞速往一旁的店铺闪去。

    只见那老鸨眉开眼笑,将一名衣着光鲜的中年男子恭送出门,那人淡淡点头,便是上了一顶轿子离开。

    “这是三殿下的舅舅,当朝国舅爷,兵部尚书郑大人……”吴风在她耳边说着。

    两人隐在暗处,又站了一会儿,果然,那三皇子齐诚神情漠然走了出来,急走几步,到得前方巷口,几人已经候在那里,牵过一匹高头大马来。

    齐诚翻身上马,调转马头,毫不留恋离去。

    “殿下估计没错,这两人果然在此密谋……”吴风怒道,“这个吴雷,坏了殿下的好事,看我不好好收拾他!”

    “两位公子,快快请进,看是要叫哪位姑娘出来侍候……”一进门,那老鸨便是喋喋不休个不停。

    “不必了,我们来找人的!”吴风一把将她推开,大步走了进去。

    “哎,这位妈妈小心了,我那大哥脾气不好,妈妈不要见怪!”凌宇洛将之扶住,温言问道:“妈妈可知道方才刚刚进来那位穿青色衣衫的哥哥到哪里去了,他家媳妇要生了,我们着急找他回去,唉,女人可真是命苦……”

    老鸨见她长相俊美,说话也客气,自然不予隐瞒,往楼上一指,道:“那位官爷也是来找人的,上楼去了!”

    “多谢!”凌宇洛抱拳,再一看,吴风已经不见踪影,几个御神卫的弟兄倒是从那厢房之中走了出来,一个个神情满足,看见是她,皆是惊喜。

    “喂,你这小子,不是说不来吗?”

    “是啊,才一会功夫,又生龙活虎了?”

    凌宇洛见得他们衣衫不整的模样,不禁蹙眉:“我有正事,懒得跟你们多说!”心中有些明白了,齐愈故意让他们来这里玩乐,届时吴风再以总管的身份来此督查,醉翁之意不在酒,其目的,却是为了揪出那密谋之人……

    可惜啊,这么好的计策,这么好的机会,却被吴雷那冒失小子给破坏了,难怪吴风气得吹胡子瞪眼的,他这做哥哥的,没管好自己弟弟,在太子殿下面前也是难辞其咎。

    不对,这两次见面说话虽然不多,但也看得出他性格十分沉稳,也不像是那种冒冒失失的人,今天这是怎么了……

    是了,方才,老鸨说他是来找人,如此急迫,到底是找谁呢?

    心中突然升起一阵不安,望了望那楼上紧闭的间间房门,一个箭步过去,蹬蹬疾步而上。

    走得近了,各处欢声笑闹之声不断,其间伴着一些奇怪的声音,十分刺耳。

    凌宇洛也不停留,径直过去,心道,这个吴雷是去了哪里,万一已经进得屋子,她要不要推门进去,一一查看?

    竖着耳朵,一路走过,到得厢房的尽头,也不见他的人影,摇了摇头,刚要转身离开,忽然听得那最末一间厢房有声音传来:“殿下,你醒醒,你快醒醒!”

    殿下?那齐诚不是已经走了吗,齐愈也是自己亲眼看着回宫去了,这里哪里还有什么殿下?

    凌宇洛心中疑惑,蹑手蹑脚走了过去。

    声音是从那虚掩的房门之中传出来的,吴雷的呼唤,仍在继续:

    “殿下,这里不能久留,会影响殿下清誉的……

    “殿下,让属下扶你起来……”

    “这几个女子的穴道属下解不了,殿下快起来吧……”

    房门轰然被人从外面推开,吴雷愕然抬眼,望向那门口瞠目结舌的少年:“是你!”

    凌宇洛压住心底震惊,一步一步走了过去,但见那雕花大床之上,朱红帷幔随意坠落,芍药花被皱褶摊开,一人斜斜靠在榻上,墨发凌乱,双眸迷蒙,浅麦色的胸膛之上寸缕未着,口中喃喃作声:“吴雷,你在这里做什么?”

    忽然之间,感觉到了什么,缓缓转头,看到那屋中静立不语的少年,整个人便是立时呆住,一动不动了:“洛……”

    “齐越,你真行啊,竟然跑来*——”凌宇洛气得浑身发抖,瞟了一眼那床下横躺的衣衫不整的人影,更是火冒三丈,神形欲裂:“你当你是谁,一下子招来这么多女人,你有那么大的能力吗,你还要命不要……”

    (更晚了,央央只求大家别生气,不敢开口要票票,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