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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间后，沈兴一看见电脑就想起狼烟说的话，动作一滞。
现在不仅是北望在风月未央，连狼烟和Kyosan也去了那里吗？
今晚的跨年歌会……
沈兴抿了抿嘴角，收回去开电脑的手，转而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出神。
圣诞节那天晚上北望突然跑回来留下那句话是怎么回事？
他经常回今宵酒醉的YY频道吗？
他已经对四年前的告白不介意了吗？
他……
正当沈兴胡思乱想的时候，扔在一旁的手机突然发出一声短信提示音。
沈兴把手机摸过来，开锁一看，不由地愣了愣，随即叹了口气。
这条短信来自狼烟，主要内容还是提醒他不要忘了来今晚风月未央的跨年歌会捧场。
风月未央还需要捧场吗？
沈兴苦笑，对圣诞夜晚那明晃晃的在线人数印象深刻。
其实有他没他都一个样。
从前他对风月未央总有个疙瘩，现在退圈已久，已经没有那么介怀了，但还是无法做到心平气和。
就好像所有人都在往前走了，而他在二次元里还是只停留在过去。
所以他选择了做一个完完全全的现充，告别了网络上的所有圈子，既然不能消除心中芥蒂，那就把这些纠结锁在一个他不会再触及的地方。
然而就在沈兴琢磨着怎么回复狼烟的时候，对方的短信又过来了。
“不妄，你也不小了，不要再用逃避来解决事情了。”
逃避。
一针见血。
沈兴握紧了手机，直到屏幕的光自动熄灭，他都没有回复过去。
二十个小时后，他终究是打开了电脑，在游戏和YY语音的图标之间徘徊了一阵，还是选择打开了游戏。
——此时离风月未央的歌会开始还有四十分钟。
他再一次来到了京城街口，没有用轻松便捷的传送，而是从巴蜀开始辗转了多个地图过来，一路轻功狂奔，气力值不够了就停下来打坐，满了后继续赶路。
幻影的轻功是比较难操作的，但沈兴用得很好，上六十级后就没有再摔死过了。
等他风尘仆仆地跑到京城熟悉的NPC面前时，妄想症在好友列表里上线了。
【私聊】[妄想症]：0 0你怎么去京城了？
沈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回复他。
几分钟后，小正太背着二胡也出现在了京城地图里，兴冲冲地从传送点朝沈兴这边冲来。
看到沈兴停留的位置，小正太脚步一滞。
【私聊】[妄想症]：这里又没有风景，你为什么在这里打坐？
【私聊】[妄想症]：QAQ怎么不说话？被盗号了吗？
【私聊】[妄想症]：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沈兴这才搭理他。
【私聊】[不妄]：知道了什么？
【私聊】[妄想症]：什么都没有！！呃只是觉得你好像有心事？
【私聊】[妄想症]：你可以把我当成树洞，一吐为快吧！
【私聊】[妄想症]：还有几小时就跨年了，不要把不愉快的事情带到下一年哟！
屏幕外的沈兴笑了笑，心想这个妹子的性格倒真的是很好。
【私聊】[不妄]：我没什么，你去玩你的吧
【私聊】[妄想症]：没事的，反正我等下就要下了
【私聊】[不妄]：嗯
【私聊】[妄想症]：你怎么都不关心关心我那么早下线是要去干什么！
【私聊】[不妄]：那是你自己的事
【私聊】[妄想症]：TAT好冷淡！
接着就见小正太紧紧地挨着紫衣法师，摇摇晃晃地在NPC前坐了下来。
【私聊】[不妄]：我也很快就要下线了
【私聊】[妄想症]：0 0
看到这里，另一头的陆扬心生疑惑，正想要发消息问沈兴那么快下线准备去做什么，就见对方连着发了好几条消息过来。
【私聊】[不妄]：这里，是我第一次跟别人告白的地方
【私聊】[不妄]：然后失败了
【私聊】[不妄]：以后你要是跟谁告白记得避过这个地方，晦气
【私聊】[妄想症]：……
【私聊】[不妄]：我下了，明年见
陆扬：“！！！”
还没等他问出口，眼前的紫袍法师已凭空消失，好友列表里的头像变成了灰色。
没有一点点防备！
*
沈兴退出游戏后，打开了YY语音。
现在歌会大概还在暖场，风月未央的在线人数就已达到了两千，沈兴犹豫了几秒，终究还是没有修改自己的ID名，索性大大方方地顶着“今宵酒醉”的前缀进了频道。
刚进去他就被场务抱到了歌会房间，一阵音乐自耳机里响起。
他的名字被埋没在一列五花八门的用户之间，正如他所料想的那般，并不起眼。
与娱乐圈的“演而优则唱，唱而优则演”相似，网配圈里也有不少配音好的CV会唱歌，普通话正的唱见来配音或开小广播，二者间都是互通的。
想当初沈兴也在夏晚的半强迫半怂恿下录了一首翻唱，一直存放在他以前用来存游戏截图的U盘里，很久没有打开过了。
歌会主持人是一男一女标配，看ID前缀都是风月未央自家的，女的叫重溪，一口御姐音很能震住场子，男的叫卡布奇诺，很欢脱的受音，虽说gay气有点重，但很能活跃气氛。
沈兴已经很久没有参加过YY上的歌会了，所以当他看到公屏上刷得飞快的玫瑰和口号，以及场控鲜艳的大字号温馨提示时，一时间有些恍惚。
他这个副社当初就像一块砖，哪里需要搬哪里，从字幕到场控，他几乎什么都做过。
今宵酒醉解散前也办过一场很隆重的歌会。
虽是打着百日歌会的名号，但其实并不是在刚好剧社成立满一百天的时候举办的，而是在成立快一年时补办的。
非常热闹，在线人数有一千来人。
而会吸引那么多人来，很大原因在于豪华的嘉宾阵容。
其中有一大半都是北望请来的。
和其他外援不同，他在风月未央很吃得开，一连配了两个短剧，认识了不少人，也经常跟着风家的人跑场子，有作品在身自是容易结识大人物，人脉比沈兴夏晚要广得多。
等沈兴注意到的时候，北望已经在网配圈变得忙碌起来了。
他们不再每天聊天，北望缺席今宵酒醉例会的次数逐渐多了起来，很多时候沈兴在企鹅敲了北望后要过很久才能得到答复，简洁明了。
今宵酒醉里的时差党只有北望一个人，但听说风月未央里有好几个CV和唱见是留学生。
这些沈兴都是能理解的，但心里还是很在意。
毕竟他是喜欢着北望长安的。
因为和嘉宾熟络，主持人自是少不了北望，而另一个女主持就是夏晚亲自出马。
走套路时还好，但当每个嘉宾唱完后开始和北望互动时，夏晚就有点形同虚设了。
但沈兴知道，与百日歌会顺利进行的喜悦相比，那点尴尬对夏晚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她期待这一天很久了，在这之前有好几个凌晨突然在企鹅上敲沈兴，说自己因为实在太兴奋了所以失眠。
——然而这场high翻全场的歌会并没有成为今宵酒醉华丽的开篇。
而是如烟花一瞬间的绚烂，随即消失在夜幕中，留下逐渐冰冷寂静下来的黑夜。
或许可以说，它成了引爆潜在矛盾的导火线。
思绪拉回现实，沈兴一边挂着YY，一边打开网页看新闻。
但其实从主持人宣布歌会正式开始后，他就一个字都看不下去了。
北望长安的节目在第三个，狼烟的倒是排得比较后面了。
前面两个唱的都是风家自己原创的古风曲目，一人唱了两首，赢得公屏一片喝彩和玫瑰，到了北望长安上麦的时候，屏幕刷得更厉害了，这一秒的消息下一秒就不见了踪影。
会员A：今天我又来听等妻狂魔唱歌了！感觉自己萌萌哒！
会员B：每次歌会注定有一首歌不会变，但奏是听不厌！
会员C：嘤嘤嘤又一年过去了可我家男神还没等到他家小受回来QAQ
会员D：心疼男神
会员E：心疼+1
会员F：[玫瑰]男神不哭站撸，还有我们陪你一起等
会员G：一起等+1008611
……
怎么公屏上画风突变？
正当沈兴一头雾水的时候，耳机里传来歌曲的前奏，古琴悠远，如同吟着一首诗词。
沈兴愣了。
他知道这首歌，这首歌并不是风月未央的原创，而是——
“将进酒，莫停杯，山高水永长精神。一杯两杯人妩媚，三杯四杯能回春……”
沈兴如遭雷击。
和其他人不同，北望放的不是伴奏，而是有人声的成曲。
只听北望声音低沉慵懒，一句句熟稔地唱着，应和着音乐里的原声，就像是在与另一个人合唱一般。
而曲子里的原唱声线清冽，偏少年音，没有什么感情，和北望的歌声是两种风格。
就算是再音盲，沈兴也不会听不出来另一个歌声是他自己的声音！
——北望长安此时放的这首歌，正是沈兴退圈前翻唱的《千钟醉》！
北望为什么会选这首歌唱？！
唱就算了，为什么不放正常的伴奏，而是要拿他之前录的成曲当伴奏？
还有公屏上刷的话都是什么意思，北望经常这样做？
然而不等沈兴把疑惑捋清，更大的问题来了。
——怎么感觉北望长安的声音和陆扬的声音很像？！
难怪他之前听陆扬说话一直有种奇怪的熟悉感！
沈兴猛然起身，从柜子上翻出一本从寝室带出来的书，粗暴地抖了抖，然后那张本来打算丢但最后还是没有丢成的明信片就这么掉了下来。
与上次不一样的是，这次正好是背面朝上，龙飞凤舞的黑色字迹直接映入眼帘。
沈兴颤抖地拿起那张明信片，转身出了房间，匆匆跑下楼去看陆扬早上留的便利贴。
幸运的是，那张便利贴还贴在冰箱门上，没有被扔掉。
几乎一模一样的字。
沈兴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中的两份字迹，脑袋里乱嗡嗡的，已经不能正常思考。
相似的性格，相似的笔迹，相似的声音……
对了！陆扬也和北望一样，在国外过一段时间的学。
这是巧合吗？
——怎么可能这么巧！
等沈兴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拿着明信片和便利贴，站在了陆扬房间门前。
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脏在砰砰直跳，感觉到手心已是捏了一把汗。
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他在外面完全听不到陆扬在里面做什么。
犹豫了几秒，沈兴咬了咬牙，伸手轻轻地拧开面前的门把。
门没锁，一拧就开了。
“……十钟醉，李唐天下飘摇坠，大周江山日月辉……”
“……百钟醉，龙舟荡漾风光美，锦帐温柔鼓乐迷……”
“……千钟醉，千钟尽饮人无寐，万代兴衰我自知。”
“潇潇雨歇，帘外风疾。”
“此情谁知味。”
*
几分钟后，陆扬两曲唱罢，完成了郑陌交代的任务，便关了麦起身准备去上厕所。
然而他一转身，看到的就是从门缝中泄进来的走廊的壁灯灯光。
他唱歌时没有开房间天花板上的灯，而是开着桌子上的台灯，整个房间只有他那一块儿是亮的，所以从门缝中钻进来的光亮十分明显。
即使那个缝隙很窄，整个门是虚掩着的。
但他进房间后明明关了门。
陆扬的眼神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