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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阿妍，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伴随着耳边边韶和景邻玉的问话声，杜妍的视线由模糊到清晰，最后映出了边韶的模样。 体内的高热和异样的躁动已然平息下来，身体上的伤口似乎都被很好地处理过，虽然疼痛，却不算不能忍受。
昏迷前的记忆缓缓回溯脑海，她想起自己身中药物时所陷的幻想，想起自个被药性驱使着靠近边韶的情景，心里禁不住暗自哀嚎，面对边韶时也有些前所未有的尴尬。
杜妍眼神躲闪，神情也不自在，边韶瞧着却忍不住弯了唇角。
杜妍以往只会在谢南安面前露出的情态，如今他终于得见，用句往日他只会嗤之以鼻的话来说，便像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这场追逐他已经进行得太久，他也想要多一些确信。
“身体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除了手脚以外，头疼吗？”
边韶温声问话之时，目光里带着关怀的柔意，杜妍这才发现，自己仍靠在他怀里。她赶紧想要挪开，但刚刚醒来的身体手脚乏力，这一动险些摔到下去，边韶眼急手快捞她一把，两人反倒贴得更近了一些。
“小心些。”边韶轻声嘱咐道。
“你放开，我自己能行。”
杜妍被他抱在怀里，越发不自在。边韶这一回却没有在山洞里的听话规矩，只是笑了笑，并不肯松手。
他这般模样落在景邻玉眼里，景大郡主显然是看不下去的，她轻嗤了一声上前说道：“边韶你别在阿妍面前装，她才醒不清楚，有些事情却不能就这么揭过去。我问你，今日的围猎，我们本来各走一边，你怎么会赶得这么巧过来？莫非你早就知道阿妍可能出事？”
景邻玉已经问过之前派回去报信之人，知道边韶是自个带人寻过来的，彼此遇上的时候，边韶似乎就已知道杜妍出了事。
而之后，杜妍中了药，边韶也能这么快把解药寻来。
甚至还有元志，听之前他话里的意思，仿佛也是被人刻意引来的。
这一件件一桩桩，全凑在一块，绝对不是巧合，而是有人故意设计，目的就是要对付杜妍。
杜妍之前落马中冷箭的时候，就已知道这是有人要暗算她，此刻再听景邻玉说出的这些可疑之处，她略略一想，便想明白了其中一些关节。
苦肉计或英雄救美这样的把戏，以她和边韶对彼此的了解，边韶应该不会做这种极易被拆穿的蠢事。而今日边韶会突然赶来，应当是提前收到了有人暗算她的消息。
这样一想，暗害她的人，多半和边韶关系匪浅，他才能先一步探到消息。
“阿玉，你出去一下，我有些事情要和小侯爷谈谈。”
“就你和他？什么事非得避开我。”
景邻玉有些不太愿意，一来不太放心边韶，现在的杜妍可不比平时，真有什么冲突，哪能是边韶那居心不良的人的对手。二来是有点小气闷，她怎么觉得，最近杜妍和边韶之间的秘密越来越多，这可不是个好兆头。这男女之间，纠葛越多，绑在一起越久，那到后面，就真拆不开了。
“阿玉，你帮我到外面守着，我知道是谁在我背后捣的鬼，晚些时候我再与你说。”
杜妍眼神里一派清明色彩，语气又透着坚持，景邻玉一听她这语气，就知道多说无用，只有警告性地瞪了边韶一眼，转身出了屋子，把地方留给他们两个人。
“说吧，这件事是谁做的？大长公主殿下，还是柔嘉县主？”景邻玉退出房门之后，杜妍拉开了自己和边韶的距离，一双秀丽眼眸光芒清冷，淡淡看着边韶开了口，“总不会是二殿下吧？”
边韶知道，这件事疑点太多，不容易瞒过杜妍，如今得杜妍问起，他只沉默了极短暂的时间，便如实回道：“是绮年做的，我已经教训过她，连夜将她送回了燕京。在同谢南安成婚之前，她会在大相国寺里待着，好好养养心性。”
“原因呢？为什么？”
对于边韶的答案，杜妍倒也不意外。这猎场之中，看她不顺眼，会以这种手段对付她的人，又与边韶关系匪浅的话，那除了边绮年，实在没有太多额外的人选。
只是边绮年到底是图什么，上一世就害过她一次，这一世还要如此？
上一世的她和谢南安还多几分纠葛，这一世不是她苦苦追求无果，谢南安仍是选了边绮年吗？
接连两世，她都是失败的一方，怎么这得了好结果的，反而总容不下她？
这未免也太可笑了些。
“我与母亲表露心事，此生只会娶你为妻。女人之间大概有你们独有的直觉，绮年似乎察觉到你和谢南安之间有过往来，加上我的关系，才自作主张做下这样的错事。”
边韶其实瞧得出，边绮年会对杜妍下手，真正的缘由，多半是在谢南安身上。谢南安对杜妍，不是真的无情，同样是胸中抱负，谢南安面对杜妍，还会有所挣扎，但若是面对边绮年，恐怕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有情无情的差别，有时候真实到残酷。
说他是出于私心也好，不够坦率也罢，边韶不愿意让杜妍知道，谢南安对她怀有的矛盾情意。
“你这一次受伤，都是因我而起，你怨我怪我都好，但希望你能给你补偿的机会。”
边韶说话之时，想要握住杜妍放在被子上的手，却被杜妍躲开了去。杜妍听着边韶的话，关注点倒落到了其中一个地方，“你与大长公主殿下说了什么？”
杜妍觉得脑仁又有点疼了。
什么叫今生只会娶她为妻，她答应过吗？
难怪最近她总觉得，大长公主有时候看她的眼神不太对劲，偶尔女帝与她说的一两句话也显得意味深长，原来根子是在边韶这吗？
这也难怪，换了她是大长公主，只怕也不能接受吧！
只是她也不曾料到，边韶竟会与家中表露出这样的态度。
心里的情绪其实有些复杂，也说不上是怎么回事，她现在对边韶对她的心思，不再如过去一样，只是单纯的抵触怀疑，在察觉到他的真实心意后，在听他说过许许多多的喜爱，也知道他为她做过的一些事后，她再面对他，有时候会心乱，会想起那夜密林里的月色，想起他桃花眼带笑看她的模样。
人心是肉做的，也是多变的，她竟然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让边韶闯进了心里。
可边韶，明明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小侯爷若真有心补偿，从今往后，便离我远一些吧。若没有小侯爷的因素，我想我会活得平安许多。”一颗心比平时跳得快了些，杜妍压住心中的起伏情绪，用极为疏离的态度与边韶道，“小侯爷今日救了我，可事情也是因你而起，那就算两清了，我看在你的面上不与边绮年计较，不过还请小侯爷将她看好些，若再有下次，别怪我不客气。”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到时候，她恐怕就要连同前一世的帐一起算了。
“总是小侯爷小侯爷这样地叫我，你就非要与我这般生疏吗？”边韶面对杜妍刻意摆出来的淡漠态度，面上掠过一点黯然，随后，他嘴角上弯，勾起一点暧昧的笑，往前欺近了杜妍，往她耳廓轻吹了一口气，恶意地道：“还是说，你之前在石洞里，说在幻像之中瞧见我的时候，也是这么叫我的吗？”
吹在耳廓里的热气引起一阵酥痒，边韶的话令杜妍再一次想起幻像中的模样，她脸上一下子觉得有些燥热，忙将身子往后靠了些，避开边韶。
可边韶如何肯就此作罢？他好不容易窥见她一点心思，如何肯让她躲掉，继续拒他于千里之外？
杜妍越是躲，他便越往前欺近。杜妍如今手脚酸软无力，身上又带着伤，全然不是他的对手，退到最后，一个不慎，竟然一下子仰躺到了床上。边韶便得寸近尺地欺了上去，双臂撑在杜妍的头两侧，从上往下看着她，“你当时是怎么叫我的，又瞧见了什么？”
杜妍这辈子，少有这种被逼得处于劣势的情况，边韶与她离得极尽，他身上的气息诱使她越发甩不开那些暧昧的景象，到后来她被逼得有些恼了，禁不住豁出去道：“我便是在幻像中瞧见了你又怎么样？中了那样的药，幻想到个把个男人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我还想当谢南安了呢！”
“是吗？”
不知是否自己的错觉，杜妍发现，边韶的眼眸颜色突然变得幽暗起来，他的笑容较方才更深，却更有些不怀好意和寒意在里面。而下一刻，他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凝视着她的双眼，勾唇与她一笑，低声道：“那我大概得让阿妍你分辨一下，幻像里的我和现在的我，还有谢南安，谁更合格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