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吴国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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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而不可御者,冲其虚也;退而不可追者,速而不可及也。故我欲战,敌虽高垒深沟,不得不与我战者,攻其所必救也;我不欲战,画地而守之,敌不得与我战者,乖其所之也。故形人而我无形,则我专而敌分。我专为一,敌分为十,是以十攻其一也,则我众而敌寡。能以众击寡者,则吾之所与战者,约矣。吾所与战之地不可知,不可知,则敌所备者多;敌所备者多,则吾所与战者,寡矣。故备前则后寡,备后则前寡;备左则右寡,备右则左寡;无所不备,则无所不寡。寡者,备人者也;众者,使人备己者也。

                                   

       ——《孙子兵法》

    若说无情,世间独人而已,甚而比畜生更可怕,更残忍。虎毒不食子,兄弟不相残,可是人们却为了自己的私欲而罔顾人性亲情,一一踢开一切阻碍自己前进的绊脚石,即使是亲人。

    从人们开始拉家成国至今,在这块大地上大大小小的国家不计其数,他们为了壮大,他们为了生存。

    吴国占北方一席之地,虽不成泱泱大国,却也国泰民安,百姓富庶。

    果真高处不胜寒,吴王宫只有一道道迈着大步的声音,一道宫墙隔开两个世界,宫外热闹如集市,叫唤声,怒吼声,笑声。

    公元前548年,吴国,君王诸樊,他是中原大地上最专情的君主,在位至今,只纳一后一妃,却只专*云后。宫中总会有那么一块安逸净土,那自然赐予了她,这里便住了云后以及太子光与郡主兰。

    此时将入冬,因夜已深,有些寒冷的空气激的人不自觉的拉拢外袍。她自是冷的,但她翘首等待的人还未归来,人们都道他是个专情之人,她也当他实属今生之福。可是最近却生了变化,那个她今生的依靠她已有月余未见,她竟不知她的枕边人究竟出了何事。

    不,她绝不允许,她的年华已付与宫中,她断不会让她的余生悲苦而凄凉。

    “咳咳——”她这残破的身体能做些什么,当年若不是拼了命的生下这一双儿女,此时她也在这宫中无一席之地,可也落下了这见风咳的病根。

    “母后,夜色已晚,该就寝了。”闻声似稚儿,可是话语却似十来岁的幼年,黑暗中那人的身影更加模糊。

    “太子,你怎么出来了,外面风大。”生下太子,是她此生最无悔的事,虽说他年仅五岁,但却已将吴宫所有竹简通数看过。而且他亦没有官宦子弟的娇纵,体恤宫人,温文尔你,以后他必会是个明君。

    “母后,你身体刚好,还是回吧。”看夜,父王是不会来了,希望一切不是他所知道的那样,父王是他最尊敬的人。虽说话语是关心,可是语气却少了一丝温暖。

    “太子不用担心本宫,不碍——咳咳——”话未说完,一阵难掩的咳嗽声随之而出,只能无奈用手遮住打颤的嘴唇。

    “父王定是因国家大事而无法归来,母后还是注意身体的好。”他若是坐上那位子,定不会做的像父王般无主见。

    “好吧!”回身看向宫外,依旧无声,今天他又未来。

    父王,你千万不要让儿子失望,他想告知父王,可是这话他却一直未能说出口,未曾想那人居然也将他防范了。

    一日说来也巧,实因老师所教他已知晓,便找了一席之地准备休息,而且必是他那异母王兄无法找到的地方,那就只有御书房了。可是却也是他最后悔来的地方,在这里他看到了那个总是微笑,待他极好的王叔,他为何要如此挑唆父王发动战争。透过他的方向他为何会看到王叔隐藏的邪戾的眼神,他到底想做什么?应该是他看错了吧?那么慈祥温和的王叔怎么会?

    “此事你可有把握?”左手轻敲面前的桌子,右手不停把玩着大拇指上的扳指,表示此人的内心煎熬,而扳指上的印记也代表了此人箭术定是精湛。确实难下决定,作为一国之君,他要守护他的国家,他的子民,他的王后。可是这次的机会却是千载难逢,他已花了太多时间在这上面,让他放弃怎么可能。

    “陛下,请放心,臣弟一切已安排好。”吴国需要壮大,百姓需要更多的粮食与土地,北方有齐国一直盯着他们,南方有楚国虎视眈眈,他们必须自己扩张领土,而此行是必然之举。

    “可是此事还需丞相一起商讨才能抉择为好。”丞相是王后之父,是他唯一可信的大臣,对于餘昧,他自是相信的,可是他的个性便是畏首畏尾,无主见。

    “陛下说的是。”提到丞相之时,一向儒雅淡然的餘昧公子眼中却闪过一丝阴暗,“可是丞相未必会支持,毕竟此次我们所攻打的地方是他的故国。”

    “可是他总是会知晓的。”这便是他最忌讳的事,他最担心的就是王后。

    “陛下,臣弟愿前往与丞相商谈。”虽是单膝跪地,背却挺的笔直,为了国家,为了百姓,这个罪人便让他来当吧。

    “餘昧,你可知寡人为何一直迟迟不肯下决定?”起身走至他跟前道。

    “臣弟不知。”兄长之于他不单是长,更是父,父王对于他来说遥不可及。小时候,对于父王的四个子嗣来说,他最不受*,四弟总是跟在父王身边,因为父王最喜爱他。不过四弟却也是待他最好的人,比母后更好,而二哥当时已有了自己的王府便出了吴宫。教育他的责任便落到了大哥身上,不管当初他是否是自愿,他对于他来说都是有恩。

    “你有多久没见到老二了?”那家伙该现身了。

    “二哥?这,臣弟已有月余未见。”算算似乎是他们开始计划之时便没了他的消息,难道他提早知道他们的下一步了?

    “你派人查查他现在身在何处?”吴王眯眼轻叹一声,“这老二怎么不像你一般让寡人省心。”

    “王兄,身处君王家,这便是悲哀。”他何止一次抱怨为何生在君王家,老天对于他岂止是不公平。

    “老四呢?”

    二公子馀祭在军中多年,性格过于嚣张,霸气侧漏,而且深受士兵敬佩,只知余却不知吴王。三公子馀昧处文官,虽不会武,可是朝堂之上却有部分门生对他忠心不二,为人不沉稳。四公子季礼本是父王属意的吴王不二人选,文采无缺,武艺超群,处事果决。后因事而一蹶不振,实因牵扯甚广,此事也是吴王宫中的禁忌。

    “前几日臣弟在外见过他,听他说这几日会前往秦国。”他真是羡慕老四,对于所有事的淡然,他苦于放不下。

    “他可真是,下次你见到他,要他进宫中来看看,他王嫂最近直念叨他。”

    “臣弟记住了!”

    “好了,你先下去吧!”举手拍了拍馀昧的肩头。

    “渃,臣弟告退。”拱手低头直退出御书房,方抬眼,却闪过一丝痛苦无奈。

    “太子哥哥,你快点过来,这里荷花开的可漂亮了。”一声清脆的笑声在王后寝宫中散开。

    “哦,好的,兰儿,你慢点。”本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太子光,面对他这个无忧的妹妹他才能感到温暖。父王虽说极*爱他,可是他终归是一国之君,他不止他一个儿子,每当他被人陷害之时,他的父王依旧不能为他解决。所有人都只当母后是一个温柔细腻,高贵优雅的王后,可是她却是自私的,只要父王一直*着她,儿子被陷害她也是不理睬的。只有兰儿,这个与他同胞的妹妹,每当他被王兄们陷害之时,总是她站出来与他一道受罚。

    人们都说太子何等聪明,可是他们却不知晓,他心已老,年仅五岁,却已有了二十五岁的心。

    “太子哥哥,你能不能不要像个小老头这般。”她喜欢太子哥哥更甚于父王母后。

    “兰儿,你又调皮了,你可是郡主——”他不知是该怨老天给予他聪慧,或是该抱怨,有些事居然像刻在脑海里,想忘却也忘不掉。

    “是,是,要知书达理,要温雅贤惠,我的太子哥哥,你这些话兰儿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太子哥哥什么都好,就是太啰嗦了。

    “兰儿!”何时你才能懂事,身处吴王宫中,若是一日他遭遇不测,她如何是好,虽说有父王,可是湘妃是何等阴毒之人,岂会放过任何威胁自己之人。

    “是,兰儿知道啦!”在宫中自然会看脸色,太子哥哥陡然变重的语气令她心中有些惶然。他们是一母同胞所生,她当然知道哥哥的心思,他想护着她,可是她何尝不想。宫中没有单纯之人,特别是幼孩。

    “哟,这不是太子和郡主吗?”此时园中却走来一群人,细看之下,前面的两位竟与太子的面貌有些相似,只是年岁稍长。

    “嗯,大王兄,二王兄。”不自觉的防备,这二人便是待他极差之人,完全不顾兄弟之意,他们母后湘妃的娘家便是占据半个军队的大将军世家。可叹父王亦是可悲,一代君王却需要就着妃子,只因她手中的军队。

    “应该是我们兄弟二人给太子请平安,真是该死。”长幼有序,他大哥才是长子,凭什么被这小子占了位,每每看见他,心中的怒火已盖住所有的亲情伦理。

    “大王兄,不用了,我们都是兄弟,何须讲究这些。”他们羡慕嫉妒他能坐上太子之位,可他却当它是烫手山芋,避之唯恐不及。

    “我兄弟二人怎敢与太子称兄道弟,你可是王后的独子,父王最*爱的儿子,我们吴国的太子。”总有一天他一定会把属于他的一切全部夺回来。

    “既然这样,你们见到我太子哥哥为何不跪?”她的太子哥哥虽说聪慧,却太过于温吞,她可不会。

    “兰儿——”知道她是心疼他,可是她此举也是在为他树敌。

    “你——”该死的,父王仅有一女,深得宫中所有人欢喜,他们兄弟自是*她,可是她却总是护着太子,这让他们更加想除太子而后快。

    “怎么?大王兄,二王兄,难道你们不把太子放在眼里吗?”虽然两位王兄对她也是极好,可是他们不该老想着欺负太子哥哥。

    他二人自是不愿的,便又将此事算到了太子头上,“参见太子殿下!”

    “起来吧!”果然,他不是斗不过他们,只是时机还未到,可是现在他不得不上了。

    “谢太子!”对面的太子都可以听见他们咬牙的声音。

    “碰!”

    “咚!”

    湘景宫中不停传出的声音显示了主人的愤怒。

    “大哥,太子真是欺人太甚了。”他似乎忘了是他去惹的别人。

    大公子让未却不答话,只是手中的笔已断。

    “不行,大哥,这口气我绝对咽不下去。”二公子让昀属于有勇无谋之人,以往便是母后说什么便是什么,可是让未却不同。不管发生任何事,他也只是在旁观望,也不参与,可是今天此事却将他拉入战局。

    “母后怎么还不回来?”真是,他还等着母后给他出主意,他定要把今天所受的屈辱一一讨回。

    “让昀,你想报仇吗?”即使心中已波涛汹涌,可是表面却静如水面。

    “大哥你有什么主意吗?”只要能报仇,他什么都可以做。

    “我倒是有一个主意,只不过——”此事他不便出面,可是现在却有人代劳。

    “大哥你就别卖关子了,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要我告诉你也可以,但是你不可以告诉母后这个主意是我出的,而且你也知道此事本就因你而起。”若不是因为他,他也不会受此屈辱。

    “我发誓,我绝不会告诉母后。”他可没那么傻,如果出了事,他定会招的。

    “那就好!”冷笑在心,自己的弟弟是什么人他能不了解吗?

    “那大哥你快说呀!”他似乎已经看到太子那家伙受屈的模样了。

    “你到时就这样……”

    相比吴王宫中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争权夺势,宫外就显得和睦许多。

    此时虽然天已渐黑,可是胡同里却依旧热闹非凡,胡同头有算命的先生坐在那里,正巧有一个中年汉子在算命,却也不知算命的说了什么,逗得汉子好生大笑,扔了一串银子扬长而去,看来这算命摊今日生意不错。

    再往里走左边有户打铁的,打铁师傅一边打着铁嘴里却一边在骂骂咧咧。后来声音却越来越大,原来是有人打了铁却未付账,可巧是对面卖小泥人的摊贩。

    如果此时饿了,还可以到卖阳春面的陈记去吃碗热气腾腾的面,有趣的是可以边吃面边看人在场子里玩杂耍。

    而整个胡同里最惹人注目的便是最里面的苑花馆,国都里最大的*,所有达官贵族都会前来之的。这里鱼龙混杂,吴国本就规制朝堂之人不许进烟花之地,所以当官的前来定是偷偷的来,不敢暴露。这里没有官阶之分,商户可以进来,江湖人也可以进来,只要你有银子。来到了这里你什么都可以做,只要你有银子。

    苑花馆的主人却是从未露过面,它出现在胡同里也如同一则传奇。那年过春节,所有的人都在家吃着团圆饭,街道上空无一人,可是就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苑花馆已然坐落在那里。待他们发现时,花娘们已在外侯着,里面已经是高朋满座。

    说到这苑花馆的馆主,百姓中有传言,她是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子,却也是个可怜之人,她曾是陈国的郡主,因得罪陈国王后被嫁与边疆和亲,后被夫君转送给下属。虽说这下属待她极好,可谁知下属原配却是一个心胸极度狭隘之人,背着官人将她驱逐,她辗转被劫到山寨做了小妾,后来官兵倒了山寨,她便成了军妓。

    当然不会有人去问她,是否真实,而且苑花馆既然能在胡同里立足,后台必然很硬,不过总会有些个不长眼的人想在此立立威风。

    胡同里突然变得吵闹,摊贩们极速的收好自己的东西后,直接冲进了胡同深处。

    “王老三,你跑什么跑?媳妇跟人跑啦!”阳春面伙计送客出来便瞧见隔壁的王老三在狂奔。

    “干,她要是敢跑,老子打断她的腿。”被伙计一调侃,王老三火头一上,狠话自然而出。

    “哟,哟,老王啊,我看你媳妇打断你的腿吧!”谁不知道王老三是出了名的怕媳妇,若媳妇说上一句话,他可屁都不敢放一个。

    周围的摊贩自是知道这些事,每天总会拿出来说说,一阵哄笑让王老三脸上带色,你们这些王八蛋,有好戏看别怪老子没告诉你们。

    也不搭理他们,直接转身向里奔去,徒留那些人在后面闲言碎语。

    “哎!这王老三怎么回事?”平日可是会辩上几句,今日却很是反常。

    “咦,这人是谁?怎的好像不是本地人。”魁拔的身材,看着他那双巨手,估计比女子的脸还要大。最可怕的是那铜铃大眼,简直就像是牛眼睛。

    “应该不是,那人是苑花馆的管事吧,看来这人还有本事,居然能劳赵管事出面。”据说苑花馆有三个主事之人,赵管事便是其中之一,脸上总是带着笑。而他们具体是什么人,却无人知晓也无从知晓。

    “这位壮士,你有何事就与小人道明,小人定会给你解决。”该死的长贵,居然将这种祸害丢与他。

    “你算哪根葱,找你们馆主出来说话。”看着眼前的精瘦汉子,他充满了不屑,他的手臂甚至比他的腿还粗。个子如同一个小孩一般,脸上一抹八字胡让他更加讨厌。

    “这位壮士,莫不是我家花娘惹您生气了?”开馆至今还未有人如此大胆,看来有很多人等着看笑话。特别是楼上可耻的二人,还那么明目张胆的,这个仇他总有一天会报答的。

    “滚,老子说了,叫你们馆主出来。”他压根没把小个子的赵正放在眼里。

    “壮士,小人是馆里的管事,你有什么需要就给小人说。”熟知赵正的人都知道,当他的八子胡往下时,就说明他的耐心告罄了。

    “他妈的,来个管事就想把老子打发了,告诉你,老子——啊——”言语之际,人已飞了出去,一连摔坏了几张桌子。

    “混蛋,你居然敢打我?你知不知道我是——呃!”看着迎面走来的赵正,他有些胆怯的后退两步,刚才那一拳的力度看出,他定是一个练家子。

    “哎哟,真是浪费了,好好的桌子,我来算算多少银子,你赔!”却见他一脸心疼的拿出算盘开始计算损失。

    “李毅还不快给人家陪不是!”却听楼上传下一句命令,顺着楼梯看去,从上面走下一人,白头发,白胡须,甚至于脸色都是惨白的,中等身材。长相虽说不属英俊,却是线条明朗,看不出年纪。走到赵正面前定住,“这位好汉,我家主人有请。”

    二人站在一起,眼神深沉不明, 却给了在场的人一种错觉,似乎有风将他们的头发衣服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