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孙家倾覆

百里云初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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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溪烟放下手中的茶杯,轻柔一笑:“哦?这么巧?”

    她前脚刚去牢中探望了孙知府,后脚便收到了孙知府死的消息,矛头指向谁可想而知。

    “小姐,怎么办?”

    “手段倒是够狠,只不过方法太拙劣。”华溪烟放下茶杯的,唏嘘了一声。

    问夏一双眼睛睁的圆圆的,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华溪烟。

    华溪烟也不多说,只是淡然一笑:“该做什么做什么吧,无须担心,只等好戏谢幕便好。”

    是啊,好戏谢幕,孙家的辉煌,也算是到头了。

    孙沐扬表示很是疑惑,他明明已经上了状子请求郭焱以杀人之由捉拿华溪烟,但是却迟迟不见动作。

    有些等不及,孙沐扬再次去了县衙,不料这一次,却是宾客满盈。与上次审问孙知府时的阵容一样,只不过文宣侯并没有到场。

    孙沐扬一怔,不过片刻恢复如常,朝着上首几人行礼。

    华溪烟眨眨眼,笑得轻柔,如娇花照月般美艳动人:“孙公子这是来为孙大人鸣冤了?”

    孙沐扬看着华溪烟,面色已经没有了几日前那般的愤怒,而是声音平和道:“我知华小姐对我孙家百般曾很,但是家父已经入狱,华小姐何如下此狠手?”

    “我下狠手?”华溪烟秀眉挑起,脸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嘲讽表情。

    事到如今,依旧不忘记摆自己一道,真是……

    要是前身见到此人这般可恶的嘴脸,真是不知要作何感想……

    孙沐扬脸上露出一抹痛色,眉峰紧紧皱起,轻声道:“我孙家是对你不住……但是家父曾经也待你不错,你何须如此?只怕家父是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宁……”

    华溪烟的脸红了,替面前之人这般的不知廉耻地不争气的红了。

    当初孙家将她的嫁妆拿去还赌债的时候,是对她还不错的,但是那又持续了多久?还不是一脚踢开?

    “我只是没有料到,孙公子不光利益熏心,还生性残忍,竟然是连自己的亲身父亲都不放过!”华溪烟静静地看着孙沐扬,缓缓开口。

    孙沐扬的眉峰皱地更紧了:“华小姐的意思,家父乃是死于我之手?”

    华溪烟浅笑不语。

    孙沐扬哈地笑了一声:“在下虽不及在场几位公子学富五车,但是毕竟也是饱读诗书之人,这等忠孝节义还是明了的。”

    “你自然明了得很,否则也不会这般做不是?”华溪烟说出了让在场之人一头雾水的话。

    “孙?之罪状,罄竹难书,轻则满门抄斩,重则九族全诛。你母刚逝,尚在丁忧之期,但是这远远不够,所以你便杀了孙?,双亲皆逝,尤其是还有作为罪魁祸首的孙?,此事足够让你保得一命,你可是这般想?”

    不待孙沐扬说话,华溪烟再次开口:“你自知此事一出,仕途无望,但你自然不甘,你饱读诗书,自有惊天伟略。于是你便想,顾子文在事情消停了几年之后可重新参加文官会试,你自然也可,所以,保命便是当务之急。”

    “前几日在孙府,你做出屡屡消沉之状,便是消除侍卫们的戒心。然后你暗中逃出孙府去见了孙?,投了毒,本来想栽赃在狱卒身上,但是我刚好也去了知府大牢,索性栽赃于我,一举两得。以前到底是我小瞧了你,你这本事可是比我想象中还要大得多。”说道这里,华溪烟忍不住一阵唏嘘。

    孙沐扬的面上依旧是千年不变的从容镇定:“这一切不过都是你的猜测罢了。”

    “是我的猜测。”华溪烟点点头,“但是有一件事情忘记告诉你,孙?作为朝廷中犯,为了防止越狱,他的牢房栅栏是淬了毒的,如果你不信,看看你的手。”

    孙沐扬赶紧抬起手,发现双手手心,一片乌青。

    只不过是不痛不痒,他一直没有发现罢了。

    一切谎言都不攻自破,所谓的忠孝节义变得如此的苍白无力,孙沐扬张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颓然坐在地上,垂首不语,散乱的发遮住了他的面容。

    这是华溪烟算计好的。孙沐扬到现在已然全都明白。

    她早便料到了他不会等死,必定要有所行动,所以这才挖了坑,等着他一步步跳进去。

    之前顾子文闯进去将赵清如带走,便是她的授意。孙家的问题本就棘手,后来更加是焦头烂额。家族顷刻间支离破碎,父亲锒铛入狱,妻子与人私奔,一向心高气傲的他自然不甘,所以心下愈发地焦虑。内心邪恶的驱使下,他便迈出了最后的那一步。

    这依旧是在华溪烟的预料之中,否则依照他平平的武功,如何逃得出那五百侍卫的监视?如何进了大牢重地而不被发觉?

    而华溪烟去大牢,不过是去确认一下,看看他到底有没有下手。

    哈……他果真没有让她失望。

    依照华溪烟的性子,她必定是对父亲说了什么。但是具体是什么,他已经无心追究。对于孙知府,此人生性残忍,无恶不作,更是无所畏惧,也许到了最后的一步,他连死都已经看开。但是,任何人都不能忍受,死在自己亲生儿子的手中。

    这么些日子,他也将华溪烟的智慧聪颖看了个七七八八。她清楚地知道,折磨一个人,不是攻身,而是攻心。

    她能清楚地把握人的弱点,揣测人心,所以才会不费吹灰之力地杀了孙母,轻而易举地离间了他和赵清如,并利用了顾子文对赵清如的感情,让她看似逃离了孙家这个泥潭,恐怕早已一头扎进了另外一个深渊之中。现今,又将他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还未来得及沉浸于劫后重生的沾沾自喜,却又被人识破,永无翻身之日。

    这个女子,好生的狠心!

    “对了,孙公子,曾经不拿我的嫁妆还赌债,我那嫁妆价值上万两,可是你不过是欠了四千余两,剩下东西我倒是比较怀疑去了哪里。”说道这里,华溪烟抚抚鬓角,对上孙沐扬瞠大的眼眸,浅笑道,“我知你孝顺,那些东西恐怕是给了孙夫人,于是我就派人去掘了孙夫人的墓,好好找上一番,毕竟是我的东西,孙夫人不喜我,给了她也是扰了她的亡灵。”

    华溪烟笑得灿烂,缓缓开口,条理清晰,却说出那么令人发指的话。

    竟是掘墓……连人死后都不得安宁,这该是多么滔天的恨意……

    孙家,竟无一人善终。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孙沐扬看着华溪烟,咬牙切齿地开口。

    “和弑父的你比起来,我终究还是差了许多。”华溪烟敛下眼睫,似是不屑于再看孙沐扬一眼,忽然,片刻又笑开,“你放心,你在庄子里藏着的儿子,我会替你好好照料,你全你我一场情分。”

    孙沐扬猛然站起身朝着华溪烟而去,不料下一刻,杨瑾程身形一闪,一把折扇已经横在了她胸前,却是再也无法前进半分。

    赵清如不能生育,不忍孙家绝后,他便和一女生育一子,养在庄中,那儿子是他唯一的寄托,此事从不为外人所知,华溪烟是如何知道的!

    想着依照华溪烟的意思,必定不会留下那孩子,想到这里,孙沐扬竟然凄声笑了起来。那笑声在这不大的公堂内回想,在那横梁上方盘旋,犹如鬼魅般,经久不绝。

    竟然是如此的,一败涂地!

    圣天律法有言,弑父杀母乃为大不孝,如有此等孽障,处以车裂之刑!

    孙沐扬行刑的那天,四巷皆空,人们都涌上街头,看那传说中的为了自己活命而残忍弑父的不孝之人。

    “就是他,平时人模人样,居然是这么个畜生!”

    “他那爹是个老畜生,他便是个小畜生!”

    “想不到孙家一家子都是这么丧心病狂!”

    百姓们看着孙沐扬,指指点点,极为嫌恶。

    “啪”,一个鸡蛋砸到了他的额头碎裂开来,蛋黄蛋清沿着他憔悴邋遢的面容流下,极为狼狈,带走了他以往的俊逸风流,带走了他苦心建树起来的在易县百姓心中的温雅形象。

    所有人开始将手中的东西朝着他头上身上砸去,痛的麻木,然而什么,都比不上心里的痛苦来的实在。

    横眉冷对千夫指。孙沐扬环视四周,眸光苍凉,映入眼帘的全是人们厌恶愤慨的神情,与不断开合,吐出污言秽语的嘴唇。

    眸光忽然在不远处处定下,那是街道和一条巷子的交叉口,一群乞丐正在那里,行那下流之事。

    有一人被乞丐围在中间,只露出一段纤细的小腿,那脚踹处,一朵鲜红的牡丹如火如荼。

    “夫君,你看我刺得这牡丹,可是好看?”

    犹记得,新婚之夜,那在他身下婉转承欢后的女子的脚踝上,鲜红的牡丹与她白皙的肌肤相应成趣,竟然美得惊心动魄。

    那朵曾经开在她怀里的牡丹,现在竟然,被一群乞丐,凌辱着。

    死寂面容终于破碎,感受到一束目光,孙沐扬抬头,便看到路边茶馆二楼,那素衣翩然的美艳女子。

    她依旧美艳,但是已经没有了最初的那般单纯良善。冷然与凌厉不知何时爬上她的面颊,让她整个人艳丽之外又高贵无比,几名世家公子小姐站在她身边,众星拱月般。

    “你输了。”

    他见那总是微微翘起像是带了笑般的菱唇缓缓开启,做出这么一个口型。

    是了,他输了。

    折戟沉沙,满盘皆输,再无回寰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