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试探王彦

百里云初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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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柔嘉公主一双美目波光潋滟,头上的镶着玛瑙的芙蓉金步摇光华璀璨,衬得她眸光如炬。她缓步而来,长长的累珠叠纱粉霞裙光芒璀璨,小巧的绣鞋头上硕大的明珠在裙摆下若隐若现。长长的镜花绫挽纱被风扬起,高高飘扬与身后,与半数如瀑青丝纠缠,但不显凌乱。这个万众瞩目,光芒万丈的女子缓缓地,在华溪烟面前停下。

    “你是谁?”柔嘉公主傲然的声音响起。

    “民女是外来女子,初到太原。”华溪烟微微垂头,缓缓答道。

    听着这轻灵悦耳的声音,柔嘉公主眉头微微蹙起,看着华溪烟的目光中更多了几分审视。

    华溪烟的穿着很是素雅,站在柔嘉公主面前甚至是多了几分寒酸的感觉。她虽然微微低着头,但是身板却是挺得笔直,并没有因为身份的差别而在气势上比对方低半分。

    她的面容不同于柔嘉公主的华贵雍容,但是多了一分婉转妩媚,两个美丽的女子站一处,若是除了那有些怪异的气氛之外,当真是一副赏心悦目的美景。

    云祁缓步走了过来,还未说什么,柔嘉公主便指着华溪烟问道:“公子,你可是识得她?”

    华溪烟藏于袖中的手瞬间握紧,面上的表情也凝重了几分。

    众人自然看不见华溪烟面上的变化,云祁转头看着华溪烟,凤眸幽深似深潭,随后缓缓摇头:“不识。”

    华溪烟瞬间轻轻松了一口气。

    柔嘉公主这才笑开,靠近云祁站了几步,居高临下地对华溪烟道:“你可以走了,以后不要让我见到你。”

    华溪烟并未答话,只是朝着二人欠身一礼,转身离开。

    她的唇边挂着一抹冷笑,想着这柔嘉公主倒是够神奇的,将自己对云祁的倾慕之意表现的那么明显,生怕天下人不知道一般。这样真的好么?

    而且,她说不见,就不见了?

    “小姐,那公主欺人太甚了!”问夏在一遍愤愤不平地道,“还有云公子,怎么能说不认识您呢?”

    “不然呢?”华溪烟轻笑着反问,“若是刚才云祁说认识我,你觉得我还能站在这里?”

    问夏猛然转头看着华溪烟:“小姐这是何意?”

    华溪烟唇边挂起了一抹冷笑:“柔嘉公主此人,最爱的便是自己的美貌,最记恨的,是别人的美貌。之前听说皇上有一位贵人,乃是西陵进贡的美人,极为貌美,举世无双,柔嘉公主看不过,便将那美人的头砍了下来,放在阳光之下曝晒,直到只剩下皮包骨,美态不复一分,柔嘉公主这才满意。从那之后,宫中之人,但凡有点姿色的,要不就避着柔嘉公主,实在必不过,就想办法自毁容貌。一时间,禁城之中,柔嘉公主美貌无人能出其右。你说,一个对自己父亲宠妾都可以下狠手的女子,若是刚才云祁说认识我,她还能容下我?”

    问夏忍不住抱着膀子打了个寒噤,想着那柔嘉公主看着那么美,怎么这么心狠手辣?于是感叹道:“这位公主也是够大胆,还将人的头砍下来……”

    华溪烟行走的脚步忽然建安停了下来。她刚刚忽略了,柔嘉公主见不得比自己美的女子,还将人家的头砍了下来,昨日温海说要砍下自己的头孝敬贵人,难不成这位贵人就是柔嘉公主?

    “小姐?”

    “走吧。”华溪烟摇摇头,并未多言。

    二人行走了一段距离,风吟便赶着马车追上了二人。

    风吟等众人的伤在梓泉的调理下已经大好,华溪烟缺少侍卫,于是风吟便从暗处现身,在明处保护华溪烟。

    马车上,华溪烟端着一个匣子,拿出一件稍显破旧的衣服端详着。

    “小姐,你这是做什么?”那衣服隐隐还有一股子味道发出,问夏掩着鼻子不满地说道。

    她家小姐虽说不怎么打扮,但也是对外表相当在意。尤其是和孙家退婚之后,无事之时弄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在脸上抹,不得不说那些东西很是神奇,小姐的肌肤也更加白皙清透。但是如今,从哪里弄来的这破烂流丢一口钟?

    华溪烟并没有回答问夏,反而拿着那衣服在问夏身上比试着,问夏瞪大一双圆眼,眉头紧皱,满脸嫌弃。

    晋州书院在太原之外二十里地处,位于一处清幽的林地之中,占地数百亩,规模宏大,藏书众多,里面的夫子不乏从京城国子监退下来的老者,学识极为渊博。不光是晋州的达官显贵,乃至整个圣天之人,都挤破了头想将自己的子女送来此处。

    此时,晋州书院外青竹林中,两丈宽的石板路上,三男一女正在缓步行走着。

    “柔嘉公主果真如传言一般,极得皇上喜爱。”一位男子感叹道,正是卢期。

    卢鸢看着自己弟弟,轻笑道:“那是自然,当年皇后亲女,那身份自然不一般。”

    王齐冷哼一声:“听听她的那些个传言,生性恶毒好妒,我看这公主倒不是个什么好货色。”

    说罢,王齐转头看着前边的男子:“大哥,你觉得如何?”

    走前最前边的男子二十出头的模样,身着一身淡青色的锦袍,清逸素雅,面容俊秀,姿态闲适,衣袂飘飘竟有些仙人的意味。正是太原王氏家的大公子,这晋州书院的创办人王彦。

    “世人传言最为灵通,但是也是最不可信。柔嘉公主如何,我们不加以评定。”王彦缓缓开口,面容波澜不惊,“只要这位公主在太原好生呆着,不自找没趣,自然和我们无关。”

    王齐一双眼中的不屑更甚:“有那样的母亲,自然不是什么好像与的性子。”

    活络,几人想到了什么,面色凝重了几分。

    “今年来咱们王家逐渐淡出朝堂,势力缩回太原,并未对那位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威胁,她应当不会步步相逼才是。”卢鸢沉吟片刻,缓缓开口,似是在向王彦求证。

    “大嫂莫要忘了,要不是她,咱们姑姑何必……”

    “三弟!”王彦转过头,喝止了王齐的话,“想说什么回府再说!”

    王齐噤声,想着自己真是被那柔嘉公主刺激地响起了一些很不愉快的事情,否则也不会这般没有分寸地说出一些乱七八糟的话。

    一时间,四人都没有言语,风吹过竹林发出沙沙的响声,清雅的竹香弥漫,但是却盖不过几人心头纠葛。阳光自竹林缝隙在青石板路上投下点点细碎斑驳的剪影,摇曳晃动,光怪陆离。

    书院正门就在前方,四人缓步走着,冷不丁旁边冲出一名女子,直接跪倒在众人面前,以头触地,极为哀戚地大喊:“众位救我!”

    王彦当先住了脚步,看着前方的女子,温声问道:“你是何人?”

    那女子衣衫破旧,发髻散乱,抬起头来之后脸上更是脏污不堪,泪水横流,一副惨极了的景象。她哽咽着道:“我本是冀州人,家里造了变故前来投亲。我那叔伯就在不远处的一家庄子里,乃是当村里正。见我家境没落,无依无靠,不想收容。可怜我一个女子,漂泊无依,万般祈求下才求得一容身之所。投身之后,更是过的比下人还不如,动辄打骂不说,还要将我嫁给村外那花甲之年的李员外。我宁死不嫁,逃难至此,求众位救我一命!”

    那女子情真意切,言语哀戚,现在更是不遗余力地磕起头来,“砰砰”的声音在这寂静的竹林中极为清晰。

    “那你为何现在这般狼狈?”卢期看着女子身上破烂的衣服,疑惑问道。

    “因为……啊……”女子正欲回答,忽然看到了什么一般,眼露惊恐,惨叫一声,话没说完便站起身来踉踉跄跄跑去。

    两名男子从几人身后的道路上跑来,直接朝着那女子而去,骂骂咧咧地道:“你个小贱人,白吃爷的饭这么些天,还敢跑?”

    那女子踉跄跑了几步,却被两个人按住,按在地上,一个巴掌便招呼到了脸上。

    “公子夫人救我!”那女子在两名男子手下挣扎着,痛呼着,朝着王彦几人求救道。

    那两个男子都是下了狠手,大有一副要将那女子打死之势。那女子叫声极为惨烈,几乎就要冲破云霄,惊起了树上栖息的几只寒鸦。

    “住手!”卢鸢看不下去了,当先出声喝止了那两名男子的暴打。

    那女子赶紧连滚带爬到了一边,双手捂着脸,嘤嘤地哭泣着。

    “不过是一个女子,你们何至于下此狠手?”王彦上前一步,说出的话没有半分气怒之意,但是他微微抿起的唇,皱起的眉峰,却让卢鸢和王齐很明显知道,他并不高兴。

    “大公子不住,我这妹子平时就是在我们家吃白饭的,这次有个人愿意娶她,她还不嫁。哪个女子这么大了不嫁人?”其中一名男子抱着拳,流里流气地说道。

    “她可是你堂妹?老远过来寻亲,你们就是这么对她的?”卢期也上前一步,极为不满地说道。

    那男子看着卢期一身华服,虽说年纪稍显稚嫩,单手周身贵气却丝毫掩盖不住,接着道:“她家里没落,我们收留她已经是仁至义尽……”

    “混账!”王彦开口,厉声打断了那男子的话,“一派胡言!”

    王彦应当是王家人当中性子最好的一个,几乎从来没有见他发过怒,如今,见他言辞凌冽,周身都是毫不掩饰的怒气,卢鸢和王齐自然知道这个中原因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