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挚友

天天疯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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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诚如所料,第二日下了早朝没多久,太后娘娘就差人传召杜王妃进宫,消息传到听竹苑的时候白素锦穿戴好衣袍正准备出门,听到夏妈妈说起这事时只是扯了扯唇角,带着雨眠、清晓和那两个外借来的大丫环出了门,去往镇北将军府,一来给这两个大丫头请功,二来嘛,昨晚的事情众目睽睽之下闹得那么大,现在想来怕是已经满城皆知了,白素锦昨晚同周慕寒打过招呼,今儿一早先到镇北将军府上走一趟,把情况说明了,省的大家担心。

    三八是女人的天性,清闲无聊是滋养八卦传播的温床,果不其然,不过几个时辰的时间,汝阳王府四小姐赏灯意外落水荣亲王见义勇为跳水救人的消息不胫而走,俨然是街头巷尾热议话题榜的头条!

    镇北将军府负责厨房采办的嬷嬷大清早一出门就听到了消息,心思周全地打探了好一会儿,这才回府禀报了大夫人。赵氏本打算早饭后就差人到王府走一趟,没想到白素锦如此周到,赶在早饭前就亲自过府来了。

    没有惊动其他人,白素锦简明扼要地道清昨晚的情况后婉拒了大夫人的留饭,出了镇北将军府后又跑了趟状元府,许老爷子几个人一早也听到了风声,虽说风言风语里并没提到周慕寒和白素锦,但终归是荣亲王府出了事,他们又觉得传言不能尽信,免不得跟着忐忑难安,白素锦来得正及时。不想许老爷子几个人平添烦恼,白素锦只是说了昨晚的诗情,只言片语也没透露杜王妃她们事先预谋的事。

    白素锦同样婉拒了许老爷子的留饭,嘱咐车夫驶往兵部衙门。

    周慕寒这边天未亮就动身去上早朝,下了早朝被皇上召到御书房详细询问了昨晚之事,周慕寒丝毫没隐瞒,将杜王妃设计陷害、自己将计就计的事抖了个干干净净。

    文宣帝的脸色沉了下来,龙颜弥漫着一层怒气。

    “这次就勿需再顾忌着太后和朕,你想如何处置就如何吧。”

    周慕寒神色平静如常,“皇伯父放心,侄儿并未打算如何深究,想来很快父王身边就要添新人了,不管怎么说也是件喜事,见了血光总是不吉利。”

    文宣帝眸光一顿,重新认识周慕寒似的深深打量了他好一会儿,而后龙颜转晴,眼中浮上笑意的同时也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嘴上却毫不客气,“以你的性子,怕是走不出这等精彩的一步棋,背后有人指点吧?”

    周慕寒也不掩饰,点了点头,“妻贤夫祸少。”

    “得妻如此,朕同你皇祖母总算能稍作宽心了。”文宣帝长舒一口气,“内院之事日后你就放开手交予世子妃吧,有你看顾着,不行的话上头还有朕和太后在,定然不会让她吃了亏。”

    周慕寒未想到皇上竟会将话坦白说到这般程度,当即跪礼谢恩。

    出了御书房周慕寒又马不停蹄地赶往太后的寝宫,摒退殿内伺候的宫人,周慕寒将对皇上陈述的那番实情全盘又重复了一遍说给霍太后。

    霍太后气得当场就摔了茶盏。

    周慕寒用兵诡谲狡诈,可言语上安慰人的功力却是极弱,没办法,只得将白素锦宽慰他的那番话搬出来安抚霍太后的怒气。别说,还挺管用。

    “锦丫头当真是你命里的福星!”霍太后叹了口气,“日后有她陪在你左右,哀家总算也能睡几个安稳觉了。早膳就在哀家这边用吧。”

    周慕寒难得面露赧色,“不了,早先和锦娘约好了,一会儿我到衙门点个卯之后就带她一起去太白楼用早饭。”

    霍太后佯怒伸出手指点了点周慕寒的额心,话里带着调笑,“难怪人家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瞧瞧,现在有了媳妇,祖母要同你吃顿饭都不容易了!”

    周慕寒笑着承诺霍太后过两日带着白素锦进宫来。

    从霍太后寝宫出来,周慕寒到兵部衙门晃了一圈,算是点了个卯,而后大步流星走了出来,在门口一眼就瞧到了不远处站在马车旁的白素锦。

    “大将军请留步,请留步啊!”兵部尚书谢大人疾步追了上来,眼看着周慕寒就要启程回临西了,他和几位阁老这几日正想法设法逮着他给京畿二营的将领们上几堂兵法课,奈何一个看不住,这位主儿就要溜掉!

    周慕寒自然同白素锦说过这事,如今瞧着尚书大人恨不得一路小跑逮人,白素锦不怎么厚道地在心里偷笑。

    听到谢大人的召唤声,周慕寒非但没停步,反而脚下生风一口气奔到了白素锦身边。

    “下官谢意远见过世子妃。”谢大人身体富态,一阵紧赶慢赶略有些气息不稳。

    白素锦笑着还礼,瞥了眼老神在在的周慕寒,略表歉意地对尚书大人说道:“大将军昨儿夜里睡得不踏实,为了赶早朝连口热茶也没来得及喝,我就想着这会儿先陪着他去用点早饭,没有耽误衙门的公事吧?”

    人家媳妇都到门口了,还能怎么办?

    可怜尚书大人一边脸面上陪着笑容连声说没有耽误没有耽误,一边看着俩人伉俪情深的背影心里狂吐槽:一夜没睡好?骗鬼呢吧!瞧瞧那精神奕奕的样子,走路虎虎生威恨不得带着风呢,哪里有半点精神靡顿的痕迹?!

    上了马车后,白素锦实在是没忍住,挑开马车的窗幔看了看,果然,尚书大人的背影很心酸。

    “左右离京前这段日子你也没什么事,就别再为难尚书大人了。”

    周慕寒将桌上的手炉塞到白素锦手里,而后懒洋洋靠在坐榻上,“我要是不为难为难那些老家伙们两分,他们恐怕恨不得十二个时辰都让我不得清闲了。”

    白素锦无奈摇头,于领兵作战方面,周慕寒的才华的确难得,也怪不得那几位大人想尽法子给他安排事儿。周慕寒身边的薛军师和几名副将及直属的心腹,要么共事多年,要么是他亲手带出来的,指导起来自然得心应手,哪里像那些半路拉进学堂里的,背后所属的派系繁杂不说,更是蠢笨如牛,偏偏大多数还是一副不懂装懂的德行,周慕寒上了两堂课之后就厌烦得很,若不是给几个老家伙的面子,每天一堂课他都懒得干。

    “好了,过阵子会临西你不是还要在大营中开办讲武堂吗,前后态度差别过大,被有心人抓着不放总是不好,虽然皇上心中有数,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放心,不过是警告他们不要太过分而已。我是回京述职,可不是回京任职。”

    见他自己有分寸,白素锦觉得也没必要赘言。兵部衙门离太白楼不远,一刻钟的时间就到了,一下马车,白素锦就看到了店门一侧排得长长的队伍。

    “不久前太白楼新弄的,馅料荤素搭配的大包子,十文钱三个,每天都要被抢疯了,听说掌柜的特殊交代了,优先卖给那些工事上雇用的外来人家属。前儿早朝上还有御史提了太白楼的这桩事儿,圣上龙颜大悦,估计这几天御赐的金匾应该就能到了。”

    白素锦但笑不语,多看了两眼馒头摊前排着的队伍,果然衣着大多朴素,脸上或多或少带着生活磨砺的沧桑。

    周慕寒早让人过来定了雅间,两人落座没一会儿,雅间的门打开,四五个传菜伙计鱼贯而入,走在最后的一个人手里托着一盘水酥饼,无论是衣着打扮还是周身气度,看起来都绝对不是个伙计。

    “草民章远之拜见世子、世子妃!”男人挥推传菜的伙计,就要对白素锦两人行大礼,周慕寒却先一步拦住了他,惊喜道:“远之,你是何时回京的?”

    章远之谦谦一笑,“接到吴大掌柜的消息后快马加鞭,昨日傍晚才进的城,本想今日到府上去寻你,没想到一早就听说你在楼里定了雅间,这不,你前脚一到,我后脚就跟过来了。”

    周慕寒将他按到座位上,转而向白素锦介绍道:“这就是我之前与你提过的章远之章小七,咱们现在所在的这座太白楼可是他的,看来今天这顿可以省了银子了!”

    只有在极亲密的亲人和朋友面前,周慕寒才会如此神情鲜活。

    白素锦对章远之这个名字并不陌生,来到京城见过沈凌青和顾延卿后,章远之是周慕寒提到最多的一个,他们三人都是周慕寒的少年至交。章远之出身武阳侯府,虽是庶子,却才冠京师,无奈生性洒脱,无心仕途,得了秀才之名后毅然弃笔从商,气得武阳侯险些将他逐出家门。章远之是四人当中最早娶妻的,妻子乃沈凌青大舅父的长女,也就是沈凌青的大表姐,东南船王的长孙女。章远之平生两大爱好,一好书画,二好美食,所以名下经营的产业多为书斋、画阁,以及酒楼。

    早得知周慕寒年底要回京述职,章远之已经做好了接风的准备,无奈刚进腊月南闽那边传来消息,潘家大夫人病情垂危,章远之只得带着妻子赶回娘家。到了潘家后,岳母撑了小半月就没了,丧殡之期未完,又意外诊出妻子怀了身孕,胎气不稳,就这样不得不暂留在了潘家。

    “之前信中不是说要二月中才会回京吗,嫂夫人身子能吃得消?”周慕寒入京后第二天就收到了武阳侯府转交的章远之的亲笔书信,虽然无法见面有些遗憾,但得知嫂夫人有了喜孕更是替他高兴,断没想到竟然还能见上一面。

    “兰若的身体还好,胎气已经稳定了,只是还不能远行,我是自己先回来的,一来与你多年不见,怎么也要尽力成因一番,二来嘛,是定要见见弟妹的,更要当面感谢弟妹初次见面就送了我这么一份大礼!”

    既然周慕寒以挚友兄弟的身份介绍自己,章远之便也不扭捏,爽快地抱拳以表谢意,白素锦向来欣赏性情坦荡之人,虽是第一次见面,但对章远之的第一印象非常好,笑着受下了他的谢意。

    一旁的周慕寒却是一头雾水。

    “楼下大门外卖的那些包子,就是弟妹给吴大掌柜出的主意。”章远之笑容和煦,看着白素锦时毫不掩饰眼中的欣赏和赞许,“楼上这两层包厢雅间,客人基本上都是些达官世家的公子哥儿们,聚在这里与其说是吃饭,不如说的为了彰显身份,席间大多时间都在喝酒玩乐,吴大掌柜也反映多次,撤下去的席面大半都是剩下的,只能给伙计们打包带走,可日日如此,免不得浪费颇多,上次弟妹来过后,给吴大掌柜支了个招,用这些剩下的干净的菜肴制成馅料,然后低价卖给外面的百姓,既能解决剩菜浪费的问题,又给太白楼赢得了美名,我在半路上就收到了吴大掌柜的信,说是皇上要御赐金匾嘉奖太白楼,这份荣耀可是弟妹给带来的,为兄不知该如何感激才好。”

    白素锦笑意晏晏,伸手指着桌上那盘水酥饼道:“大哥若是心有不安,那便让厨房每日多留几个水酥饼给我吧,世子虽不爱吃,我却喜欢得紧。”

    “这等小事算得了什么,这样吧,我将这处雅间独留给你们,想什么时候过来就过来,省的再费事差人过来预订,即便是你们不在京里,也可以给老将军府上和状元府那边使用。”章远之早就想给三个至交好友独留出几个雅间,无奈他们极力拒绝,这回算是逮到了机会。

    周慕寒岂会不知章远之的用意,爽快地应了下来。

    席间周慕寒和章远之闲聊,说着说着自然就提到了昨晚的风波,周慕寒丝毫没隐瞒,甚至将杜王妃处心积虑设计陷害、自己将计就计的来龙去脉都说得一清二楚,足可见对章远之的信任。

    “稍后我与锦娘怕是要回王府,凌青和延卿那边你稍后跑一趟,将实情同他们说说,免得多挂心。”

    章远之点头应下,“稍后我同你们一起出门。”

    两刻钟后,三人一同出了太白楼,与周慕寒约好了喝酒的时间后,章远之告别二人乘车赶往沈凌青的住处,而白素锦两人则回了王府。

    陆知棋昨晚整夜发热,天亮后才稍稍降下温,杜夫人一直守在床榻边,既惊又悔,一夜下来竟像是苍老了好几岁。

    荣亲王倒是如往常那般醒了,虽有些头痛,身子骨酸痛,但并无大碍,得知太后宣召杜王妃进宫,就和她一同过去了。

    周慕寒两人回到府里的时候荣亲王同杜王妃已经出府有一会儿了,他们二人直接回了听竹苑,换了身舒服的常服,一个继续画图,一个悠哉地看话本,两人共处一室,也不怎么说话,感觉却异常温馨自在。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左右,夏妈妈敲门,说是侍卫总领刘从峰求见,周慕寒立刻招他进来。

    “禀王爷,得到最新两个消息,一是太后娘娘刚下了懿旨,三日后抬陆姨娘过门;二是汝阳王府的廖管事......自缢身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