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相见【补入V公告】

乱洒清荷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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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头子当了这么些年的皇帝,打出生起就没被人这么对待过,风烛残年的身体又因为秦耀州这禽兽儿子给灌了药,不争气的直赫赫。

    许泽伸出一只手扶了秦丰一把,淡淡的抬头看了一眼秦耀州,道:“大皇子这手段,就是放在夏周时候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了。”

    秦耀州的心思只在秦丰和下落不明的玉玺身上,一时忽略了旁边的许泽,这会儿见了,心中怒气尤甚,怒极反笑道:“许大人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许泽轻轻抬了抬受伤的右手,龇牙咧嘴道:“这不,还没好呢,哪儿能忘了疼。”

    秦耀州:“……。”

    这种人简直想一刀砍了,再撅了尸出来好好鞭一顿!

    突然听见有人声从不远处传来,带着些许叹息道:“皇兄怎么做出这种让父皇心寒之事,弑父杀亲也不怕遭了天谴。”

    许泽一愣,秦定州已经带着大批士兵涌了进来,跪地道:“儿臣救驾来迟,罪该万死。”

    许泽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秦丰,见他眼神晦明不定,不带半点儿惊喜,甚至还多出几分寒意,干裂的嘴唇动了动,低声道:“起来吧……耀州意欲逼宫谋反,罪不可恕,其罪……当杀……先将其囚于狱中,待朕再朝之日……。”

    秦丰没说下去,许泽微微皱了皱眉,抬头看因为太过震惊而僵立在那里的秦耀州。

    秦定州听完秦丰的话,立刻让身后侍卫将秦耀州以及他身边的几个跟随抓了起来。

    “……为什么?”秦耀州不可置信的看着秦定州,想不通怎么会在这种关头栽在自己弟弟的手里。

    秦定州笑了笑,低声道:“皇兄的心,太大了。”

    说完,他立刻奔赴秦丰身边,小心的将秦丰扶起来,又招呼了带来的内侍将秦丰抬上带来的小型皇撵,秦丰坐上皇撵,许泽还跪坐在地上看着他,秦丰从轿撵上有气无力的伸出一只手来,道:“许泽,当日朕在殿中应你的话,作数。”

    许泽微微怔了怔,跪起来叩首下去:“谢皇上!”

    秦定州转头看了他一眼,留下了两个内侍带许泽出去,便抬着秦丰往外,边走边宣太医。

    许泽眨了眨眼,觉得伤处也不是那么疼了,不久就该见到常易了。

    大皇子谋反一事就这么风平浪静的过去了,在百姓看来日子一样的过,风吹涟漪也比这热闹大,宫里却是乱成了一团,朝中党派分化严重,那些跟随秦耀州行事的人都被抄了家,像柴大人之流已经关押了起来,只等问斩,其余大皇子一党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百姓不懂管家事,管家却已经闹的人仰马翻。

    秦沭完全是被无辜牵累,秦定州赶到的时候,他正被关在秦耀州的宫殿里,病的人事不知。

    许泽经了这一番折腾,在家里休养了好些时日,这天他早起刚洗完脸,便见常四跑进来说是有宫人到了,常四说话躲躲闪闪的道:“另外卢太傅也一起来的。”

    许泽转头看了他一眼,微微笑了笑:“出去看看吧,老师到了就到了,也值得你这么惊慌。”

    “可不得惊慌嘛。”常四低着头蹭着脚尖嘟囔道:“谁知道他来是干嘛的,安没安好心,别回头再坑我们一把,岂不是得得不偿失。”

    “想太多。”许泽轻笑了一声,整理好衣服,带着常四去前厅。

    来的是宫里一名内侍,见了许泽脸上便堆了笑道:“许大人伤可好些了?皇上让奴婢来看看许大人,说是若是好些了这朝也该去上了。”

    许泽心里有些疑惑,谋反一事毕之后自己就再没踏进宫门一步,按道理说就连三皇子先生这一职也该卸任了,怎么这会儿突然让他去上朝?

    话说皇子的老师也需要上朝的?

    内侍看出许泽的疑惑,笑道:“大人且先接旨吧。”

    许泽抬眼皮看了他一眼,提了衣摆跪了下来。

    内侍尖细的嗓音宣读着圣旨,大意便是说许泽虽未文生,胆识过人,又有护驾之功,深的秦丰赏识,赐户部侍郎一职。

    许泽心里吐槽的险些没忍住,他有哪门子的护驾之功?内殿里的时候差点把秦丰气死不说,牢里还不怕死的跟那老头抬杠,老头没杀了他都算奇迹,这会儿居然还加官进爵了……。

    莫不是老头子病了一场,脑袋进水了?要不然是被穿越了?

    许泽万分想不通。内侍让身后的宫人带了朝服来给他,笑道:“今日天色不早了,大人且休息休息,晚些时候进宫谢恩一趟便成了。”

    许泽送了内侍出门回宫,转身脸上笑容荡然无存,卢琼一直站在旁边没开口,这会儿正想开口,就听许泽问道:“老师可知原因何在?”

    卢琼心道许泽定是恨透他了,正不知该怎么开口,乍一听许泽跟他说话,老脸一晒,略有些尴尬的笑道:“大约是换了法子吧,前几日听二皇子说,皇上将他召去,问他对于放过常易性命的看法……百容不是一心想帮常易?这下子该放心了罢。”

    许泽看了他一眼,请他进门,又唤常四上茶,想了想才道:“是放心了,只是我本无意官职,这般突然,就怕物极必反。”

    “百容小心过头了。”

    卢琼本想拍许泽的肩,手抬了一半又想前段时间坑害许泽一事,这个手终究是落不下去,只得不尴不尬的收回袖中,笑道:“皇上一生都在学着如何御人,常易一事既然不妥,自然要寻法子弥补,况且……。”

    卢琼看了看许泽,见他安静的低头饮了口茶,便道:“大皇子即废,四皇子已经自请去怀安寺带发修行,五皇子六皇子前段时日被大皇子伤及,如今已然痴傻,至于三皇子……脾气秉性太柔,皇上本就无意与他,他日若真的禅位,也唯有二皇子一人担此大任,宫中党羽经过这次肃清,朝中缺人,明年的秋试还不定有能选出多少,总得留下一些,你是我卢琼的学生,三年前便已经高中的,自然要留下你,至于常易,恐怕还得看二皇子将来的意思。”

    许泽沉默不语的听他说完,心里着实惊了一下,没想到这看似平静的半点儿波澜都没搅起来的谋逆一事,竟然让宫里折损了几个小孩,秦耀州也着实算的上心狠手辣了。

    至于秦丰对于自己加官一事,许泽不做评价,总之车到山前必有路,更何况真有一官半职在身,对于即将回京的常易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

    送走了卢琼,许泽回屋洗漱了一番,穿了官服先进宫去给秦丰谢恩。

    秦丰精神好了许多,只是怎么看都不如之前,风烛残年的意味不光没去掉,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许泽也不多言,甚至都没有提一句关于常易的事,规规矩矩的谢了恩,规规矩矩的站在秦丰面前听他东一句西一句的问话,其中倒是有一句听进去了,秦丰说:“刚接了肖方的传令,押解常易的队伍不出两天便要进京了,倒是京里恐怕还要闹一场,你若有心为他好,就把他给朕看住了,今日朕既然决定饶他一命,自然说话算话,只是他若是做出什么朕所不能容忍之事,便怪不得朕心狠手辣斩草除根了!”

    许泽一听这话,果断的一弯膝盖给秦丰郑重其事的扣了个头道:“臣谨记。”

    其实他满脑子都是‘常易还有两天就要回京了’这句话。

    分别两个月,光许泽这里便经历了这许多次生生死死的变故,还不知常易那边怎么样了呢,战火不曾停歇,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受伤,十几岁的小孩子做事情没个分寸,免不得要让人担心。

    从宫里出来,许泽匆匆忙忙赶回府里去,让常四和郑伯将常易的院子好好收拾一番,虽说秦丰亲口承诺不会要常易性命,但是他可不敢奢望秦丰还会给常易留着忠义侯小侯爷的帽子。

    这小侯爷回来就得无家可归。

    许泽再次赞叹了自己一声,早些安个家好处多多——虽然这家是许家祖上留下来的。

    焦急的日子总是过得非常慢,第三日,许泽下朝之后便早早收拾好,连去接常易的马车都准备好了。

    下午时候,宫里终于来了消息,许泽坐了马车一路火急火燎的冲到刑部,在门口等了小半个时辰,总算见常易从里面走了出来。

    不过两个月不见,少年拔高了一截,瘦的厉害,就连神情都不鲜活了,身上还虽说已经脱了囚衣换了一身布衣,看上去还是狼狈不堪,尤其是额头处有一道疤痕延伸下来蔓延到眼角,让许泽心里一抽。

    “常易。”他叫了一声。

    常易抬头看过来,嘴唇动了动:“先生。”

    眼圈儿一红,整个人先扑了过来。

    许泽心痛的无以复加,只好用自己没受伤的一只手搂住他,缓缓的拍着常易的后背。

    常易眼里滑下眼泪来,哭的狠了,一低头,竟一口咬住了许泽的肩膀。

    许泽痛的‘嘶’的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一惊,忙问道:“怎么了?”

    身后有刑部官员跟出来,冷着脸宣布道:“常永言私贩盐铁,理应诛灭其族,念起数十年沙场之功,遂赦免其幼子常易,贬为庶民,常家奴仆五十二口,明日午时,北刑场斩首示众!”

    许泽脑袋里嗡的一声,肩上被常易咬出血来的伤口都觉不出痛了——五十二口,斩首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