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挑拨离间

烟引素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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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楚河自关雎宫中离去之后,辛夷也未曾得闲,冒着风雪往内务府赶去。而半夏这丫鬟近来倒是颇为体贴,将一旁以藤条儿编织的篮子放置俞蕴之面前,篮中乘着彩色的丝线,俞蕴之闲来无事,也好以打络子消磨时间。

    一转眼,便是小半个时辰。辛夷这丫鬟脚力不弱,只听吱嘎一声,暖阁的雕花木门便被辛夷推了开,将锦缎内添棉絮的帘子掀开,暖阁之中涌入了一股寒气。瞧见辛夷冻得通红的小脸儿,俞蕴之踩上绣鞋,将辛夷拉到炕上,也好暖暖身子。

    过了一刻钟功夫,辛夷倒是缓过来了,抿了抿唇,道:“主子,那天水碧的料子果真算不得多,共有四匹,先前一匹送到了咱们关雎宫,一匹送到了慈安宫,还有两匹分别送到齐昭仪所居的瑶华宫以及齐太妃的琼沅宫中。”

    听得此言,俞蕴之娥眉一挑,凤眸之中尽是讥讽之色,将手中未打完的络子放在藤条儿篮子中,道:“果不出本宫所料,这齐太妃当真不是个安分的,不遗余力给本宫使绊子,也不怕报应!亏得先前还以为她是个好的,没想到倒是本宫看走了眼!”

    得着天水碧蜀锦料子的宫室,皆与齐玲珑有关。安太后身为楚尧嫡母,自然不会害嫡亲孙儿,而齐太妃则是齐昭仪的姑母,一笔写不出两个齐字,如此一看,若是最后线索真真引到了荷包上头,倒是俞蕴之的嫌疑最大。

    辛夷也是个颇为聪慧的,此刻自然听出了俞蕴之的言外之意,恨得银牙紧咬,想要入琼沅宫中,去寻齐太妃算账。

    好在俞蕴之将辛夷给拦住了,语重心长的劝道:“如今咱们还没有证据,也无需打草惊蛇。反正禁宫之中,会使绊子的也不止她齐太妃一人,既然她出手如此狠辣,便莫怪本宫心狠手辣了!”

    俞蕴之微微眯起凤眸,端起温热的姜茶,吹散上头香甜的热气,啜饮一口,而后冲着辛夷吩咐一声:“安太后是陛下的生母,如今风头正盛,若是让太后娘娘去寻齐太妃的晦气,当真是再好不过了。”

    闻言,辛夷不由一愣,问道:“主子,安太后虽说有些莽撞,但也并非蠢笨的性子,为何会去琼沅宫中挑刺儿?”

    俞蕴之将茶盏放在紫檀木所制的案几上头,抬手理了理鬓发,轻笑着开口:“年节将至,赏赐也要分发到各宫主位手中,若是琼沅宫的赏赐成了不吉之物,即便齐太妃是个脾性温和的,想必也忍不了罢?”

    何况齐太妃屡屡出手,若真是个能安下心来吃斋念佛的,也不必如此狠辣了。

    一晃又是十余日功夫,明日便是赏赐银钱物什之日,俞蕴之冲着辛夷耳语几句,辛夷越听,面上的喜意便越浓,而后便极为欢喜的退下了。

    由安太后亲自打点赏赐的物什,俞蕴之这不得其欢心的儿媳,自然是得不着什么罕物儿,也便是一些成色并不如何的珊瑚翡翠之类的物什,以及几匹绸缎。绸缎之中蜀锦只有一匹,且还是墨色的蜀锦。俞蕴之如今好歹也是贵妃的位分,年岁正好,哪里会以墨色的布料制衣裳?安太后便是存心为难俞蕴之罢了。

    不过即便关雎宫赏赐的物什并不入眼,也比琼沅宫中的闹剧强。

    齐太妃素日里吃斋念佛抄写佛经之事,在宫中也算不得什么秘密了。安太后如今身为太后,欲要彰显宽和大度,也不好为难齐太妃,便准备了一尊弥勒佛像。这弥勒佛像虽说并不很大,但却是以和田青玉雕琢而成,比关雎宫的赏赐要强了不少。

    在宫人将弥勒佛像以及上好的锦缎送到琼沅宫时,齐太妃正在正殿之中候着,因着要谢过安太后赏,自然也要当面夸赞一番。

    面上挂着一丝慈和的笑意,齐太妃盈盈行至端着弥勒佛像的宫人面前,而后笑着将佛像面上罩着的红绸给掀开。

    在齐太妃抬手将弥勒佛像上的红绸给扯下之时,其眸光紧紧盯着佛像,心下还盘算着待会子说些什么好话儿,方才能哄一哄安太后那个蠢笨东西。齐太妃瞧着那红绸之下的佛像,登时便瞪大了凤眸,一张洋溢着喜气的面庞,霎时变得苍白如纸,银牙紧咬,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大抵是齐太妃面色变得太快,一旁伺候的宫人也颇为摸不着头脑,待眸光移转到弥勒佛像之上时,伺候的宫人面色突变,一个个仿佛也被吓着了。

    那弥勒佛像原本是以极为通透的青玉所制,颜色青翠非常,加之雕工不错,也是难得一见的真品,但此刻那弥勒佛含笑的双眸之中,不断溢出血泪,沾满了青玉的身子,再配上其面庞之上的笑意,当真分外诡异。

    缓过神来,齐太妃扯着嗓子惊叫一声,猛然抬手,将那尊约莫两尺见方的弥勒佛像击倒在地。只听哗啦一声,青玉佛像便摔在地上,而后猛然炸裂开来。这还不算,偏因着佛像肚腹之中含着血浆,在摔在地上的同时,腥臭的血浆四溅,将齐太妃的裙裾都给染红了,让其面色变得更为难堪。

    此刻送来赏赐的慈安宫的宫人,一个个也吓得面无人色,明明昨夜里这佛像还好端端的,为何今日弥勒佛肚腹之中便藏了血浆,到底是怎的回事?

    齐太妃胸脯不住的起伏着,惨白的面色已然有些发青,凤眸之中透出一丝狠色,瞪着慈安宫来的宫人,恶狠狠的逼问着:“安太后便送来这东西羞辱本宫吗?好一份年节的赏赐!给本宫滚出琼沅宫!”

    话落,齐太妃好似仍有些不解气一般,径直回转身子,抓起八仙桌上装满了点心的瓷盘儿,便狠狠砸在打头儿的宫女额角。因着齐太妃心下气的紧了,手上的力道自是不小,那宫人额际鲜血横流,只觉眼前一黑,而后便人事不知了。

    随着这宫人送赏来到琼沅宫的宫女,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身子颤抖的仿佛筛糠一般,惊声叫道:“杀人了!齐太妃杀人了!”

    齐太妃原本心头便憋着一股子火气,此刻再瞧见这起子下贱的奴仆一个劲儿的胡言乱语,登时气的心口发疼,冲着一旁伺候的嬷嬷吩咐道:“把这起子贱蹄子给本宫赶出琼沅宫中!本宫届时自是会去慈安宫中讨还公道!”

    得了齐太妃的吩咐,两个虎背熊腰的嬷嬷行事颇有底气,三下五除二的便将正殿之中的宫人给尽数赶出去。待正殿之内清静几分时,齐太妃眸光一扫,瞧见以汉白玉铺成的地面上满布鲜红的血迹,气的脑仁儿发疼。

    即便安氏贵为太后,也不可如此羞辱与她!今日之辱,来日定当十倍百倍的奉还!

    ******

    话说那起子宫人被齐太妃赶出琼沅宫,一个个当真极为狼狈,抬着那个昏迷不醒的宫人,冒着风雪回到了慈安宫。

    原本是好心派人去琼沅宫中送赏,安太后无论如何也未曾想到,居然会落得此般结果。被齐太妃以瓷盘儿砸中额角的宫人,因着外头天寒地冻,身子颇有些经受不住,即便最后唤了太医前来诊治,也未曾坚持几个时辰,便殒了性命。

    自己手下之人被齐太妃活生生给磋磨而死,安太后称之为勃然大怒也不为过,其猛地从八仙椅上站起身子,恨不得即刻派人将齐太妃这个不知死活的贱妇给拿下,而后送入慎刑司中发落!

    倒是伺候着的安轻红见势不妙,赶忙拦住了安太后,颇有些急切的规劝道:“姑母,此事到底是咱们慈安宫的错处,给齐太妃送去了一尊泣血泪的弥勒佛像,无论如何也不占理儿,您若是趁此刻发难,恐怕会引得旁人闲话。虽说姑母您身份尊贵,不必在乎宫中的风言风语,但太皇太后也是礼佛之人,事情若是闹的过大,她老人家定然会心生不虞。”

    安轻红此刻倒是机灵了不少,正如她所言,若是安太后今日真真将事情闹大了,赶在年节之前给众人上了一出好戏,太皇太后动怒也是自然。

    此刻安太后被安轻红劝住了,气怒的坐回了八仙椅上,开口问道:“你说该如何是好?哀家乃是好心好戏送过去一尊青玉弥勒佛,哪里知晓这佛像会泣血泪?齐氏当真好不讲道理!”

    平心而论,齐太妃自然称不上不讲道理,一尊泣血泪的弥勒佛,本就是不吉之物,也藏着几分诅咒之意,齐太妃若是瞧见了此番场景都不动怒,方才有些奇怪。

    安轻红也不是个傻的,此刻自然察觉出不妥之处。这赏赐的物什都是她与安太后先前精心挑选的,为何弥勒佛像在慈安宫中便好端端的,一送到琼沅宫中,便成了不吉之物呢?

    眼下任安轻红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是俞蕴之在其中出了力,这才得着了如此喜人的成效,使得安太后与齐太妃之间生出龃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