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岁月静美,且醉今朝

一雨一伞开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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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是在芥子空间中,清晨时,依然有淡淡的晨雾在雨欢花林里轻轻飘荡。浅浅的雾气,氤氲在淡淡的黄晕里,清清淡淡的幽冷花香,随着飘飘摇摇的轻雾,似能弥散进心里。满一周岁的小清月正躺在青藤编就的摇篮里,微微侧头。玉雪般的脸庞上,狭长的凤目里似有流光闪过,安静的听风露一句句读道家的经书。在自家小姐发现小清月似乎对这些经文格外感兴趣后,这便成了小清月每日的必修课。小小姐还真是天资颖慧呢,这么小便能耐得住这些枯燥的文章。风露暗暗思忖。不得不说,风露真相了。这世界的语言虽与前世大体一致,但毕竟有太多地方不同了。能有这样一个了解世界的绝佳机会,小清月怎么会错过。纵是古文晦涩了些,但总比一无所知要好多了。

    今天是小清月测灵根的日子。

    近一年来,清月常常运转自母体中带来的那股精纯灵力。每日夜里,那暖流自丹田而出,沿着经脉缓缓运行一个大小周天后,一种舒服到极致的感觉便自肺腑里一点点蔓延开来,身体似是在出了一身汗后又轻盈了几分。凭着清月多年看小说的经验,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洗经伐髓了吧。于是运功愈加辛勤起来。幸而这股灵力只是以其强大的生机改善体质,并未有增益修为之功,故而自家娘亲与风露均怀疑。

    自家娘亲因为生产的关系,身子大损,需要好好闭关修炼。偏偏身陷秘境中不得出,又舍不下未满周岁的小女儿,便只能用灵药暂且稳住境界,平日里只修炼些许时间,只等着秘境出口打开后,回家族再做打算。

    清月并不担心测灵根的结果,反正在先天之气的洗涤下,这具身子的资质不会差就是了。

    反倒是自家娘亲,一味的安慰她不要太担心。果然,当清月的小手轻放在测灵盘上时,十颗珠子一一亮起,青碧之色晶莹剔透,不见一丝杂质。竟是十成十的天木灵根,还是难得一见的清净之体。自家娘亲与风姨俱都露出惊容,这可是真正的天纵之资。看着一副仙子模样的娘亲再也掩不住的欣喜,开心的抱起女儿小小的身子,只是在小清月看不到的地方,叶母那双狭长的凤目里隐隐闪烁着泪光,双臂紧紧抱着小女儿,似乎这样拥着女儿,心里便能安稳,紧到小清月也觉察到了娘亲的不安。“小小姐天纵之资,以后成就自然不可限量,小姐可以安心了。”风姨从旁提醒到。清月只觉得这话透着一股令人不安的味道,转念又想到兴许她们只是高兴太过而语无伦次了吧。毕竟这是个危险的世界,有一份不错的天资便等于多了一份安全的保障。

    玉阶染苔碧,落花似雪飞。在盛放的雨欢花树下,风露取来一坛埋在树下的雨霖泠,两只玉杯。白玉雕成的石桌上,青碧色的酒,衬着翠色的杯壁,清月看得好奇,伸出小手迅速抢下一杯,怕被大人发现,一口饮尽。等两个大人回过神来,只见小小的人儿脸颊泛红,呛出的酒液顺着嘴角流下来,煞是可爱。沉寂一下子被打破,自家娘亲和风姨俱都笑出了声,小人儿一向乖巧安静的过分,难得有这样天真可爱的时候。一直因为不能给女儿一个父亲而心有愧意的娘亲,也不禁释然了几分。

    雨欢花浅浅的幽香混含着雨霖泠沉郁的清冽,雨霖泠沉郁的清冽上漾着雨欢花淡淡的新黄,娘亲如瀑的青丝随意散落在银色的冰蚕衣上,花影斑驳里,像是披了一袭的月光。风姨的青色衣裙上也沾惹了几许雨欢花的浅黄,像是初夏的新荷上嵌着的粒粒晨露,素雅中透着几许娇俏。二人对坐,浅斟慢饮,清碧色的酒渐渐化作涌上脸庞的熏红。小清月静静的坐在摇篮里,看母亲与风姨就这么一杯一杯饮下。

    想起前世的自己,也常常在飘着细雨的秋日黄昏,斜靠在医院的病床上,拉开窗帘,看秋雨在天地间飘飘洒洒,纷纷扬扬,看秋风挟着黄叶自高处打着旋儿慢悠悠飘落,像一只濒死的蝶,纵然是消逝于世间也要这样从容而优雅。这时候,常有感动莫名涌上心头。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泥淖陷渠沟。那时的自己从不曾畏惧死亡,哪怕孱弱的身体支撑不起太多的期待与梦想,哪怕一腔柔情总经不起匆匆背影的消磨和寂寂等待的蹉跎。宁愿一个人平静而从容的度过每一个春朝与秋暮,也不愿在红尘中来回奔波,只为在世间的日子看起来多彩而缤纷。不知觉间竟有些许怅惘涌上心头。再看对饮的两人,娘亲的目光在清碧色的酒液里迷离,迷离中又含着好多说不出的东西。似乎想要开口,却总被仅余的清醒留住。是为自己那未谋面的父亲吗?一年来从未听娘亲与风姨提到过父亲,两人有志一同的避忌着这个敏感的话题。罢了,今生能有母亲如斯关爱,又有绝好的修炼资质,看样子自家娘亲也不是等闲之人,自己已拥有如此之多,何必还要再奢求?

    今日岁月静美,把酒且醉今朝。

    日色渐深,酒也已将尽,叶母轻轻揽过身边眉目如画的小人儿。小清月自娘亲怀里醒来,睁开双眸,便对上了自家娘亲深深的目光,迷离的酒色里,含着无尽的眷恋与怜惜。下意识的,小清月轻轻抬起头,吻上自家娘亲的额头,软软糯糯的说:“还有我呢!”说完,还握了一下小拳头,一副我很厉害的样子。叶母被小女儿逗笑了,捏了捏小女儿软软的身子,交给风露去安置。

    浅黄色的雨欢花树下,叶母看着女儿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花海尽头,轻轻叹了口气,转过身,踩着疏疏落落的花影,向着住处走去。银色的纱衣在浅浅的新黄色花海里款款而行,恍如泻了一地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