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L5-4

哀蓝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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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初神创造天地。 ︾樂︾文︾小︾说|

    地是空虚混沌。

    渊面阴暗。

    神的灵运行在水面上。

    神说,要有光。

    于是就有了光。

    神看光是好的,就把光暗分开了。

    神称光为昼,称暗为夜。

    ——《圣经》

    光与暗不能并存,不能同时出现,自然也不能在一起。他们的交界处是□□神的拒绝,就如同黑与白,天与地,遥远与咫尺。明明触手可及,却就是无法触摸。

    而现在,她是光,他是暗,他们曾经有过短暂的交集,但是在这样的一个深沉的黑夜里,他们必须对彼此做出判决。

    天该亮的时辰,仍然是一片子墨般的黑,地上的人们,是光明大陆的也好,黑暗大陆的也好,都在痛苦的求饶,乞求天明到来。

    然而夜空中披风凛冽的英俊的神对他们没有丝毫怜悯。

    直到,那一抹光芒的出现。

    是女神!

    是光明女神!

    人们这样呼喊着。

    女神出现在世人面前,她凌空而起,雪白的裙裾闪耀着圣洁的光芒,和黑暗之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渐渐地看着黑暗之神,又充满慈爱地看了看地上的人们,问:“这就是你想要的世界吗?”

    “不。”黑暗之神说。“我要的不是这个世界,我要的那个世界,你也知道的,我们从那里来,自然要回到那里去,这才是正确的轨迹。”

    “可是现在我们是神,不是那个世界的人。”女神的眉眼间第一次有了淡淡的愁意。她跟黑暗之神在一起的时间已经很久了,但是她始终弄不懂他到底在寻找什么,又是在追求什么。“神爱世人,你忘记了吗?”

    “我没有忘,但你可能不知道,我并不是什么神。”黑暗之神露出那样嘲讽的笑容。“我不是神圣的存在,我是黑暗,是痛苦,是绝望,是仇恨的化身。而现在,我只想拥有你。”

    “你已经拥有我了,我们一直在一起,没有分开过。”女神说。“就像是光与暗,虽然不能够相依偎,却从不曾分开过,□□神是慈悲的,他没有让我们从此离别。”

    “那不是我要的。我要的,不需任何神来帮助。”黑暗之神咬牙,他身上的黑暗气息更浓更强大,女神此刻已经完全不是他的对手了。但是如果仔细看的话,你会发现,女神身上的光芒在一点点的减弱。

    这就是纯洁与美好,它们的存在虽然令人心动,想要呵护,却也非常脆弱。一点点黑暗的侵蚀都会让它们消失殆尽。

    就连女神自己也没有注意到,她一步一步朝着黑暗之神的方向走,然而每一步都是那样痛苦,如同行走在刀尖上。

    她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明明在这之前……是她的光芒让他受伤,为何现在却是黑暗让她支撑不住呢?

    下面的人们在哭泣,在乞求。

    女神看到了王子。

    王子躺在草地上,面色苍白而憔悴,他手边握着一柄长剑,长剑的剑尖刺入了另一人的胸膛。

    是那个侍女。

    这就是爱情吗?

    他们不是应该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吗?

    “你看到了吧,露露。”黑暗之神一边吸取着人类的灵魂,一边嘲弄。“在这世界上,我们总是不能喝自己爱的人在一起,因为有太多太多的顾虑和束缚。下面的人类是这样,我和你也是这样,所有人都说我们不能在一起,所有人都反对我们在一起,可是我不答应,我不愿意,我不屈服,谁挡在我前面,我就毁灭谁,我总会走到你面前,握住你的手的。”

    他眼里闪烁着黑暗的光芒,带着令人心惊的偏执,女神轻轻地喘息着,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她其实是个嘴巴很笨的人,她望着地面上的人们,没有再接近黑暗之神,而是默默地落下泪来。

    晶莹的泪珠化作流星消失在天际,女神懵懂地望向了远方,似乎想问□□神要一个答案。为什么这么久,才让她和黑暗之神见面?为什么黑暗之神对她充满了感情,她却不知该如何回应?为何……她狠不下心来对他出手?

    那种心酸和悲哀的感觉,是从哪里来的?

    “他们都在耍弄我们,露露。玩弄着我们的命运,任意摆布我们的灵魂。我只想跟你在一起,但他们连这一点点心愿都不肯成全。”黑暗之神的面容变得更加英俊鲜活,他的眼角有了黑暗的能量,眼珠也变成了决然的黑。“但我不会这样屈服,没有人能掌控我,命令我,操纵我。”

    我是你的。

    而你,是我的。

    女神怔怔地望着他,她热爱着世界上的人们,也热爱着其他神祗,但是……但是……她猛地捂住了胸口,急速从天空坠落。

    黑暗之神的披风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将她包裹住,女神被黑暗之神抱在了怀里,但是她察觉到自己的能量在飞速流逝:“不……不……别、别碰我……”她努力想要推开黑暗之神,却仍然在他的怀抱里。

    他很快就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你怎么了?”

    为什么……不该是这样的!他已经得到了黑曜石,所以在触碰到她的时候没有察觉到痛苦,但是为什么反过来,却是她在痛苦?!“你怎么了?!到底是怎么了?!”

    “我……痛……好痛……这里……喘不过气来……”女神身上的白裙在一寸一寸的变黑,然后变得透明,好像她会慢慢消失一样。

    黑暗之神松开了她,她的变化就开始减慢了,但是仍然存在。

    直到此刻,黑暗之神才发现,女神身上的光芒只剩下了一根手指头那样长,并且还在微微颤动,仿佛承受不了这铺天盖地的黑暗能量,也在随同人类的灵魂一起被吞噬。

    是他太强了么?因为压制住了她的光芒,所以……她开始如同一切不服从他的人类那样,在慢慢毁灭?

    神是没有灵魂的,她不是在被他吸取,而是在消失。

    不,不能消失!现在的她承载了四魄,如果消失了,他的露露就永远不复存在!黑暗之神走了两步,想要把跪倒的女神抱进怀里,却没有办法,因为一旦他靠近了,她会更痛。

    如果这痛是在自己身上,黑暗之神不会有片刻的犹豫,他甚至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冲过去,哪怕换来的结果是自己遍体鳞伤。可现在情势完全相反,他一靠近,她就痛苦。

    像是想到了什么,黑暗之神把手伸进了自己的身体,将那块已经融入心脏的黑曜石掏了出来。他的胸口破了一个大洞,他是那样的疼,但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如果是这块黑曜石导致了这个结果,那么不要也罢。

    可是从心脏里掏出的黑曜石已经失去了所有光芒,黑漆漆乌麻麻,没有半分光泽,就像是一块最普通的臭石头。

    能量已经完全被黑暗之神吸收了,而随后他开启了吸取人类力量的行为,在他彻底满足之前,这不会停止。

    “不、不……”如果最后他成功了,她却消失了,那么他苦心积虑,谋划这么久又是为了什么?!他要的不是跟她分开!他不想成为法则和神那样的存在,他只想带着她回到他们的世界,相爱的过一辈子,哪怕最后的结局是魂飞魄散也无所谓!

    “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黑暗之神似是发狂的大吼:“系统!系统你给我出来!出来!”

    可无论他怎样嘶吼,都没有任何人回应他。

    是的,他和她都是这个世界的神,然而他们无法拯救自己。

    神也是会死的。

    女神的呼吸愈发薄弱了,尽管如此,她仍然透支着自己的力量延缓着地面上人们的死亡,这样做的代价就是她的身体越来越透明,光芒也越来越暗淡。

    谁说总是光芒能够照透黑暗,大多数的时候,都是黑暗在吞噬光明。

    不能在一起吗?

    无论怎样,都不能吗?

    黑暗之神怔怔地望着夜空,皎洁的月亮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黑纱,这本是他的黑暗王国,他马上就能够彻底占有这个世界了。但是……

    黑暗之神把目光投向了女神。如果没有她的话,就算他超越了法则,成为顶级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呢?

    为什么不能让他们在一起?为什么……他明明已经付出了这么多,灵魂,身体,记忆,他所拥有的一切都已经奉献出来,为什么还是不能成全他这小小的心愿?

    “是不是很痛,露露?”他轻声喊她的小名,眼神头一次是那样的温柔,从没有过的,似水般的柔情。“真是对不起啊,我总是让你痛。可是,我是真的爱你。”

    女神茫然地看着他。

    地面上的人类在慢慢失去生命,他的黑暗在扩散,越来越强大,但她却越来越虚弱了,他的存在就是在否定她的存在,就像是光明与黑暗,永远无法共生。

    光芒普照大地,不需要黑暗存在。圣洁的灵魂永远无法与黑暗的灵魂共舞,他们之间,从开始到结局,都没有一丁点的希望和缘分。他苦苦挣扎不肯放手,最后换来的,仍旧是残酷的现实。

    黑暗之神闭上了眼睛,他的身体在一瞬间彻底消亡。

    这一次,他放手了。

    系统冰冷的声音随之传来【宿主幻境世界任务失败,判定抹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