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严禁

温暮生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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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氏现下的样子可是半点没有原先端庄的派头,脸上一片乌黑不说,头发也十分散乱,一些发丝末梢还有烧焦的痕迹,她身上穿着的睡裙也想被人用力撕扯过一样,好些地方都变成了布条,如果不是她用手拉扯着,怕是都不能遮住那两条腿。

    “母亲看样子是从火场跑出来的,没有受伤吧。”宁渊关切地道了一句。

    是啊,严氏那副样子,不明显是从火场里跑出来的吗,可这大半夜的,她不好好呆在房间里睡觉,跑到这里来做什么。沈氏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忽然间一个十分可怕的念头冒了出来,指着严氏张大了嘴。

    “老夫人,您别误会,这火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严氏似乎明白沈氏在想些什么,立刻辩解道:“这里好歹是我女儿的夫家,我怎么会做出这种缺德事来啊,我只是,只是……”严氏想了想,很快便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我只是瞧着老爷被风寒折磨,实在辛苦,所以想到书房来找找看有没有药理方面的书,好做些药膳给老爷补补身子。”

    这理由倒还说得过去,沈氏平复下脸色,却又道:“即便这样也十分不妥,你明知道这几日韬儿是宿在书房里的,你虽然是他的长辈,可半夜三更共处一室,成什么体统!”

    “是是,媳妇知错了。”严氏表情一僵,不停低头道歉,“只是我方才来的时候,韬儿并未在书房里,所以也没有在意这些……”

    “他期初便不在书房里吗,真是万幸,我还担心书房突然走水,会伤着他。”沈氏顿了顿,“可这火势来的蹊跷,为保万全,势必要让京兆伊来查验一番,怎么可以这般稀里糊涂地就有意外带过去,若是有人蓄意纵火,不将这人抓出来,今日他烧的只是书房,也许明日就会去烧卧房了!”

    “这……”严氏脸上恭敬,其实心里也满是焦急,她原本正和韩韬在屋子里颠鸾倒凤,忽然冒出来的大火将她吓得魂飞魄散,立刻就清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居然再和自己的女婿做这等荒唐事后,惊恐的同时,也没忘记逃命要紧,可二人刚跑出书房,远处就过来一大群救火的下人,两人的模样要是被别人发现就完蛋了,不得已只好暂时藏在草丛里,想等那些人散去了再悄悄溜掉。

    可火势很快就越来越大,自然救火的人也越积越多,将他们拘在草丛里更加走不掉了,偏偏这个时候沈氏居然说要请京兆伊,那还得了,一旦京兆伊来了,在府里大肆搜查,将他们从草丛里拎出来,如此乱-伦之事一旦败露,韩韬会怎样无所谓,她自己一根白绫自我了断是免不了的!

    所以她才忙不迭地跳出来阻了。

    “老夫人,其实,其实媳妇知道这场大火是怎么烧起来的。”严氏没办法,瞧着沈氏一意孤行要请京兆伊,她脑子里转成了一个陀螺,只想赶快将这里的事情带过去,反正书房一把火烧得只剩个空架子,只要她和韩韬能平安无事从这院子里溜走,那么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瞧韩韬的模样似乎也是吓得不轻,绝不可能拿着这事到处乱说。

    “你知道?”沈氏迫切地问:“莫非是瞧见了纵火之人?”

    “哪里有什么人纵火,当真只是一场意外而已。”严氏理了理情绪,恭敬道:“其实走水之前我正在书房内寻书,书房阁楼的窗户想必是没有关好,飞进来了一只夜鸟,那夜鸟糊涂得很,撞翻了灯笼,将烛火撞到了书本上,是以才酿成了这般状况。”

    严氏这个谎话倒也扯得合情合理,沈氏听后直摇头,叹道:“真是一场天灾,罢了,如是这样也确实没有惊动京兆伊的必要,差人将这残骸先行整理干净吧,这个韩韬也是,家里出了这样大的事情,身为一家之主怎的到现在都没有影子。”说罢,沈氏转过身,便要离去了。

    宁渊陪着转身的时候,看了周石一眼,周石会意,佯装是在帮着其他人收拾火场,可趁人不备的时候,悄然将两块还带着火星的木棍踢进了不远处的草丛,草丛里不通风,很快便浓烟滚滚,沈氏刚走出两步,忽然听见几声抑制不住的咳嗽,接着一个身材健壮的男子赤条条从草堆里跑了出来。

    看到那男子的一瞬间,严氏脸色顿时一片惨白。

    男子是正儿八经的“赤条条”,起初他身上还穿了条短裤,可惜同严氏*的时候,那条短裤早不知道被踢飞到什么地方去了,此刻他□□地站在那里,瞧见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脸色也是十分难看,双手捂着身下的私密处,竟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哎呀,大姐夫你怎么在草丛里,你的衣服呢?”宁渊好似十分惊讶地半掩住嘴,顿了顿,又指着韩韬的胸膛道:“你身上那些红印又是何物,是同比人切磋武功了吗?”

    韩韬闻言,急忙看着自己胸口,他两块胸肌上果真有不少红印,还有一道道显然是用指甲抓出来的红痕,有心想要遮住,可一双手顾了上边就不能顾下边,脸色红白之间,都开始发青了,讷讷地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那些印记在韩韬黝黑的皮肤上十分明显,宁渊“未经人事”或许看不出,可沈氏没理由不知道那是如何留下的,联想到方才严氏也是从那块草堆里钻出来的,显然严氏和韩韬是一起躲在草丛里,严氏裙子稀烂,韩韬索性什么都没穿,再加上那些印记,沈氏就算再蠢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当即浑身发颤,两眼一翻就要晕过去。

    “老夫人!老夫人你听媳妇解释,事情不是这样的,这是一场误会!误会!”严氏仿佛热锅上的蚂蚁,竟然跪着扑到了沈氏脚边,“老夫人你相信媳妇,媳妇这样一把年纪了,怎么可能做出对不起老爷的事情来呀!”

    “奇怪,母亲,你腰上为何系着的是男子的腰带。”偏偏在这个时候,宁渊又冷不丁冒出一句,“这腰带我之前看过,分明是姐夫系在底裤上的啊。”

    严氏如遭雷击一般,立刻朝自己腰上看过去,火势刚起的时候,她因为心急,忙不迭地随便抓了一根带子,以为是裙子的腰带就给系上了,可现在看来,那根麻木带同她一身绸缎裙是多么的格格不入。

    严氏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完了。

    “孽障!”沈氏气得气血上涌,这可是乱-伦啊!丈母娘和女婿,这都是什么事!?这要是传扬出去,宁府的脊梁骨铁定会被别人戳烂!想到这里,沈氏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抡起拐杖就朝严氏的脑袋顶上来了那么一下,严氏猝不及防,被打得身体一歪,脑门心上一阵湿热,用手一摸,已是满脸殷红。

    韩韬见状,知道事情无论如何都带不过了,径直黑着脸站在了那里,他方才还以为自己在做着什么软玉香怀的美梦,一腔热血只想找个地方发泄,迷迷糊糊间又有个热烘烘的身子投怀送抱,等清醒过来发现怀里抱着的是个什么人时,吓得身上再硬的东西都软了,现下他已经想明白了,严氏分明是个不检点的丈母娘,自己欲求不满不说,居然瞄上了他这个女婿,趁自己睡得迷迷糊糊地时候爬上自己的床,他恼怒的同时也将严氏恨到了骨子里,但事已至此,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别的暂且不说,光是和丈母娘行苟且之事这一撞匪夷所思的罪责,就足够让他仕途毁于一旦。

    宁渊已经十分机灵地将不远处探头探脑的奴才都赶了出去,待周围再没有闲杂人后,韩韬两眼一闭,知道今日的事情逃不过了,可总要为自己分辨清楚才好,便用硬邦邦的语气道:“沈老夫人,此事我当真冤枉得很,我对母亲从来没有动过半分旁的心思,原本也在书房安安静静睡着觉,连母亲什么时候过来的都不知道,等醒来时才发现……竟然酿成了如此大祸,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向您和将军解释,您想要怎么责罚,我在这里受着便是。”

    韩韬这话已经十分明白了,他不过是个受害者,是严氏自己不检点要往他的床上爬,想想也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谁会吃饱了撑的对一个半老徐娘动心思?

    严氏扑在那里喘个不停,脑袋上浸出来的血流了满脸,可她依旧不甘心,反而抱着沈氏的腿道:“老夫人,事情不是那样的,你相信我,我一点都没有要背弃老爷的心思,一点都没有。”就在这时,严氏忽然察觉到一道淡然的目光正盯着自己,她微微测过脸,一双眼睛刚好和宁渊对在一起,刹那间,她像是想明白了什么,扯着宁渊的衣摆道:“是你!是你身边的丫头故意将我领到这里来的!这一切都是你计划的对不对,你想除掉我这个嫡母,再除掉湛儿,好让自己坐上嫡子之位!”

    “母亲,你再说什么糊涂话。”宁渊惊讶道,“我是看姐夫这两日过得辛苦,才让白檀来给他送一份宵夜,可白檀发现姐夫已经睡了后,就立刻掉头回去了,我怎么知道母亲你会跟在白檀后面?”

    是啊,严氏恍然大悟,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个计中计,她想抓住宁渊的小辫子,结果反而把自己套了进去!

    “以前我是瞧你端庄贤淑,又与如海有缘,即便你不是富贵世家的出身,我也许了他将你娶为正妻,甚至连赵将军的女儿进门,都只是平妻,位份要逊于你,现在看来,当初我就不该那般心软同意了这桩婚事!你同那个柳惠依一样,到底是小门小户的出身,做出来的都是些什么事情!”沈氏双脚发颤,几乎是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扶着她的宁渊身上,才没有倒下去,“渊儿,你现在就去准备,咱们明天一早便离京!”

    宁渊踟蹰道:“祖母,明日是不是太急了?父亲的身体……”

    “在船上颠簸两日死不了,现在不回去,难道还要留在这里丢人现眼不成!”沈氏抖着声音说完,只想尽快离开这院子,也好眼不见心不烦,偏偏这个时候,又有个丫鬟闯了进来,那丫鬟先是看了看满脸是血的严氏,又看了看浑身光溜溜的韩韬,顿时红了一张脸,僵硬地站在那里。

    “又出了什么事?”沈氏望着那丫鬟。

    “沈老夫人。”丫鬟见着沈氏,好像总算见着了一个能管上事的人,哭丧着脸道:“夫人她疯了!”

    九阳节刚过去,几则关于禁卫军统领韩韬府上的轶事,悄然在华京名流中不胫而走,听说韩韬的夫人宁蕊儿不知因为什么事,撞了邪发了疯,被韩韬一纸休书给休回了娘家。也因为这封休书,又有传言说韩韬其实是和丈母娘有一腿,被宁蕊儿发现了,未免家丑外扬,二人才合伙逼疯了宁蕊儿,不然何以解释原本在韩府上住得好好的宁家人,为何会毫无预兆地就匆匆离京,还赶在天不亮码头都没有人的时候?

    但事实真相到底如何,只怕是除了韩韬和江州宁家的人,外人是无从探知了。

    江州城中已经入了秋,秋风萧瑟,天气也转冷,人们匆匆取出了厚实的衣裳穿上,午后,宁渊刚从学监回来,便径直去了东厢。

    宁如海卧房内此时聚了不少人,沈氏,赵氏,宁沫尽然在列,床边一个留着花白胡子的大夫一面替宁如海诊脉,一面不住摇头。

    “大夫,这风寒拖了如此之久,怎么还不见好?”沈氏见那大夫的脸色不佳,急忙问道。

    “老夫人,宁大人得的却是风寒不错,但为何这些日子都无好转,我便想多嘴问一句,宁大人最近,可是碰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

    大夫这话刚一说出来,沈氏一张脸立刻就沉了下去,赵氏和宁沫也是噤若寒蝉,宁如海靠在床头轻咳了两声,用沙哑的声音道:“大夫,不过一场风寒罢了,难道还和心绪有关?”

    “自然有关,若大人最近有什么抑郁之事,导致心绪不通,五内郁结,这风寒的病气不光难以消除,甚至还会日积月累,引发其他病症。”老大夫低眉顺眼地说着:“何况宁大人早年战场征战,曾经受过不少暗伤,年轻的时候自然是无妨,可随着年岁增大,那些暗伤也会转化为陈年顽疾,更让大人体内亏空,有些什么病症,就更难痊愈了,老夫会给大人开一道驱寒健体的房子,可大人若是想彻底康复,还是先要从调养心绪做起,疏通五内,才能药到病除。”

    “知道了,罗妈妈,将大夫待下去领诊金吧。”沈氏叹了一口气,挥挥手,让罗妈妈带着大夫下去了。

    宁如海已经瘦了一圈,靠在床榻上,早已没有了从前红光满面的时候,整个人看上去十分虚浮,沈氏看着他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喝道:“她那样对你不说,居然还同自己的女婿胡搞,丢人丢得都不配做人了,你竟然还要保着她,真是匪夷所思!”

    宁如海咳了两声,才道:“她再有错,到底也是儿子的正妻,也曾对儿子有过救命之恩,这些年她一直规行矩步,老夫人你又何必因为她的一点小错,硬要儿子休了她,再说她现在不也正被老夫人你禁着足,也算是受到惩处了。”

    “小错?这算小错,那什么才算大错!?”沈氏拔高了一个音调,“你是没瞧见,她同她的好女婿光溜溜从草堆里蹦出来的样子,可怜老婆子我活了这么大岁数,竟然还要丢这样的脸。”沈氏冷哼一声,“罢了,到底是你的妻子,你要留着她的位份尽管去留,但只要我活着一日,她就得在屋子里禁足一日,我可不想她再蹦出来丢人现眼!”说罢,沈氏直接起身,气冲冲地出了房门。

    到这时,宁渊才凑上前去,捧出一个纸包道:“父亲,这冰糖雪梨糕是我特地买回来的,您因为风寒喉咙不适,吃着糕点正好。”

    “放在这就出去吧,这里由你们二娘服侍就好。”宁如海闭上眼睛,只挥了挥手。

    宁渊又躬身退出去了,刚跨出门,宁沫也跟了出来,对宁渊笑道:“我真是白担心你了,不过上京几天,你竟然弄出了这般多让人惊喜的事情。”

    “事都是自己做下的,我最多是添了一把柴禾而已。”宁渊掸了掸自己的袖袍,“咱们大姐那个人,表面上心高气傲,其实胆小得很,害了人又自己心虚,一点能让人梦魇的迷-幻药,加上一些能吸引夜蝠来撞门的鳝鱼血,就能将她吓成那般模样,至于咱们那位母亲,素来不修身养性,自己□□上脑,又怪得了谁?”

    宁沫道:“现下大姐被休了回来,整天疯疯癫癫地被关在祠堂里,咱们那位母亲虽然也被禁了足,可到底父亲还是留着她的位置,她已经怀疑上了你,哪天要是父亲一个脑子不灵光又将人放出来兴风作浪,那可如何是好。”

    宁渊心照不宣地拍了拍宁沫的肩膀,“如此,便要看二夫人和哥哥能不能照顾好父亲,能不能让他有精神顾及到母亲了。”

    “你放心,父亲这里,就算我不说,我娘也会照顾得‘很好’的。”宁沫点头道:“还有一件事,你们进京这段时间,咱们那位大哥出门了好几趟,回回都是去药铺,平日里也大多是在自己屋里鼓捣些什么东西,还不让人靠近,咱们要不要……”

    “由着他去吧,想来大哥也是为了父亲好,想做出些东西来向父亲尽孝,我们这些做弟弟,只要在一旁看着就是。”

    “哗啦!”严氏用力拂掉了面前的碗碟,各类小菜乒乒乓乓落了一地,徐妈妈战战兢兢地立在一旁,想要劝说,可是又不敢开口。

    “混账!一群混账!我才是这府里的大夫人,这些吃食是怎么回事,竟然想用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就将我打发了,真是一群狗奴才!”严氏双眼布满血丝,咬牙切齿地喝骂着,骂过之后,似乎还觉得不解气,又大叫着开始摔打屋子里的东西,撕扯窗帘与窗帐,直看得徐妈妈心惊肉跳。

    自从被禁了足后,以前喜怒不形于色的严氏好像彻底变了一个人,不光极易生气,而且动不动就对伺候的奴才抽打喝骂,就算前一个只是安安静静地坐着,后一刻也会莫名其妙站起来生气。她面容早已不似之前那般雍容华贵,满脸尽是狰狞的气色,加上额头被沈氏打出来的伤口结痂后,变成了一个大伤疤横在了那里,更显得她面目可憎。

    “夫人,您息怒,这菜色分明……”徐妈妈想说这菜色虽然同以前相比是差了些,好歹样数俱全,大夫人做出那样的事,惹老夫人生了大气,连老爷都对她不闻不问,有这样的东西吃已经不错了,可严氏还不待她说完,就一个耳刮子抽到了她的脸上,“狗奴才,也不瞧瞧是谁提携你到这个地步的,如今竟然帮着外人一起来作践我吗!去,去告诉厨房那些杀千刀的,给我正儿八经做些东西送上来,不然我就剁了他们的手爪子!”

    徐妈妈吓得浑身一震,立刻唯唯诺诺退出了房间,摇头叹气地朝厨房走去。

    可她刚出了院子,就被两个丫鬟拦住了去路,徐妈妈跟着大夫人久了,一贯颇为仗势欺人,见居然有人敢拦自己,立刻眉毛一吊,“该死的丫头,竟然敢拦住妈妈我的去路!”

    哪知那两个丫头连眼睛都不抬,只硬邦邦丢下一句“徐妈妈,二夫人要见你。”便上前一左一右架住她,径直朝另一个方向带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被锁得莫名其妙,编辑下班了,联系管理员直接无回应,艾玛无语死,123言情这样还能再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