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 见到某渣

莫芊涵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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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才喝了贺花容一声,脸色冷厉。

    “你现在哭有什么用?难道是我把你逼到这个地步吗?当初你怎么会想到在贺小娟的婚事上干这事,那阮家大少爷那日虽没有说什么,后来你可知道我接到了什么东西?”

    贺花容愣住,她抬头看向贺才,惊疑不定。

    “他的侍童前来警告,说让我尽快将你嫁出去,否则将会让你身败名裂。”

    贺花容浑身一震,她脸色一白,歇斯底里道:“他当真这样狠心?我做错了什么?他们阮家家大业大,就如此看不上我?我不过是想去他们家做个妾,伺候他罢了。”

    翁桃沉着脸,拿起一个藤条,就往贺花容背上打去。

    “好好的良家女为什么要与人做妾,要是现在的境况,或许阮家还能高看你,以为你是为了家里能吃口好的,可之前,没病没灾的,我当时也是魔怔了,怎么就答应了你。”

    贺花容躲了开来,哭叫道:“是我的错吗?你们不一直盼着我能够高嫁吗?娘,当初要不是贺颖儿逼我吃下那鸡蛋,坏了我的身子,我如何敢这样铤而走险!”

    翁桃神情一冷,“贺颖儿那小祸水如何,我心里清楚。可你看,日子都这样艰难了,贺天也拦着没让咱们见你爷奶,也没救济过咱们半分,你休要再提他们家。”

    贺才重重坐在凳子上,脸色凝重。

    “这事就这么定了,你也别想有什么想法。”

    话落,外头就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贺花容立刻将烛火吹灭,翁桃脸色一变,忙站起来,道:“外头有人。”

    贺花容骇地躲在了炕上,贺才拿着大棍子守在了门边。

    此时,已经是夜半三更了。

    乱民四起,更是肆无忌惮,杀人掠货堪比山贼,听得这样的动静,贺才的心也扑通扑通直跳。

    “你,那边去。”

    “咱们去找贺福,这人这个日子还脑满肠肥的,定是有不少好东西。”

    贺才贴着门站着,拿着棍子的手微微发抖,这个时候大哥他们都已经睡了。

    他略打开了点窗子,借着月光见到了外头那些人手上明晃晃的菜刀,他身子一缩,让翁桃他们一起躲在了衣柜后面。

    贺花容早已经心惊胆颤,听到贺福说他们手上带刀,更是不敢动弹。

    彼时贺平睡觉醒来,被贺才叫去搬了那五十斤的米放在了衣柜后面,一家四口都屏住呼吸,生怕被发现了。

    门砰地一声被撞开,几个衣衫褴褛之人进来,东翻翻西翻翻,见着有些用处的东西就带走,半天只看到半斤米,虽然收获少,到底是有些,就骂骂咧咧地走了。

    贺才长舒了一口气之时,被大房那传来的消息吓了一大跳。

    “那是我们的救命之用啊,你们放手,放手啊!”何花的声音尖锐,夜半听起来,颇让人心惊肉颤。

    “臭婆娘,你相公都不说话了,你还做什么?滚!”

    “哎呀,娘,我和你们拼了,爹,爹你放手。”贺堂愤怒地吼着。

    贺福跪了下来,朝几人道:“东西就请你们都拿走吧,莫要伤害我家人性命。”

    何花肩膀挨了一刀,疼地直抽气,她身子剧烈地颤抖着,紧紧抱着贺堂的手,不让贺堂前去。

    那些人呵呵一笑,叫唤着扛着这些米袋子出门了。

    何花气得咬牙切齿,却已经脸色惨白,大哭了起来。

    “那是我们的口粮啊,小娟都不容易才给咱们拿了那些米来,眼下,咱们怎么办啊。”

    贺堂忙找来一块布,道:“娘,你快别说话了,咱们连夜去找三叔,坞堡里头有大夫啊。”

    贺福面如死灰,听了贺堂这话,头也不回地赶去了坞堡。

    “爹,送娘去啊。”

    贺福没有回头,何花看着贺福离去的身影,泪如雨下。

    “畜生,都他妈的畜生!”

    贺堂突然没了爹在,这会儿也害怕了起来。

    他找了家里的板车,去敲了二房的门,半晌,二房内都没有回应。

    贺堂神情阴鸷,朝二房门口呸了下,就转头去看何花。

    何花被抱上了板车,贺堂眼角有泪,他没想到才短短时日,一向吃得开的大房已经到了这步田地,爹竟丢掉他们母子,转身就跑。

    一向事事以大房为准的二房,在这个时候竟动也没有动,全然漠视。

    何花出了不少血,这会儿昏昏沉沉,只能看着贺堂的背影,皱眉道:“去了你三叔家,好好说话,如果你娘我死了,他们也会好好照顾你的。”

    贺堂转头看向何花,一言不发。

    “娘,三叔都这会儿还没接咱们一家入坞堡,你还想你死后他们能照顾我?我现在只想他们能救你一命,咱们就留在坞堡里头,先避避风头吧。”

    何花沉默了,她点了点头,力道已然散尽。

    听得大房那再也没有动静,贺才才打开门走了出来。

    翁桃浑身颤巍巍的,她不敢想象,如果刚才那些乱民发现了她,那么现在家破人亡的就是他们!

    不知道何花还有没有命活着。

    贺花容盯着那敞开的门,她忙跑了过去,将大门关上,搬来几张桌子堵住。

    她浑身发抖,看着地面上的血迹,眼角满是泪痕。

    “娘,我嫁,我明天就嫁。”

    翁桃丧着脸,却转头对贺才道:“贺才,咱们不能躲在这了,这里太不安全了,咱们就去坞堡,求贺天让咱们进去。”

    贺平沉默地看着贺花容,贺平是家里最为沉默的孩子,在县里头读书,一直没回来。

    他淡淡地看向贺花容,道:“娘又何须担心她,她自甘堕落,身为良家子,竟只想着为妾,你们就没有想过我吗?若有朝一日我高中,该会被人如何诟病?”

    贺花容傻了眼了,这个弟弟一直被家里细心呵护,她想要嫁入豪门,不仅仅是因为她想要荣华富贵,她还想着要帮他!

    没想到贺平竟毫不领情,竟还对她万分鄙夷!

    贺才的脸色十分难看,他眼看着那些人得了大哥那么多的米,今晚怕是不会出来了,索性道:“咱们这就出发去坞堡。”

    贺颖儿是被丫鬟明珠与彩月轻声叫醒,她揉了揉眼,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明珠做事有些条理,道:“小姐,何花晚上被人砍了,家里的粮食都被人抢了,她儿子贺堂拉着板车把她带到坞堡外了,等着您开门救人呢。”

    贺颖儿一听这消息,脸色一沉,“贺福呢?”

    彩月给急忙起来的贺颖儿穿衣服。

    “他早早就来了,却什么都没说,只在贺堂拉了何花来之时,表示出了请求。”

    贺颖儿眯起了眼,暗骂了声混蛋,又问道:“坞堡外的流民可多?”

    “不少,个个盯着咱们坞堡的门,就等着咱们开门一拥而入。”

    贺颖儿沉吟了声,道:“让大夫连夜起身,去外头看看何花。让姜火他们将告示令提前张榜,让流民们都看看。其他人整装待发,跟我一起出去。”

    彩月惊道:“二小姐,大半夜的您要出去做什么?”

    明珠也跟着道:“要不要将事情告诉老爷夫人?”

    贺颖儿摇了摇头,“我怕坞堡镇压乱民成为众矢之的,总怕这怕那,让那些乱民集结起来,总有一天也会盯着咱们坞堡,不如乘着他们睡得酣甜,一击击毙!”

    彩月与明珠二人后退了一步,恭恭敬敬地站在了贺颖儿的身后。

    贺颖儿朝外走去,心中已经有了成算。

    她倒也没想着杀光乱民,不过是杀鸡儆猴。那些杀人害命之人,她定要灭之。再张榜,其他乱民得到消息,必也想着能入坞堡过上安稳的日子。只要入了坞堡,分散打开,编入队伍之中好好训练。如此一惩一奖,才能让人信服,平定这县里头的乱事。

    贺颖儿身着月白微粉色睡莲短腰襦,这样一个俏生生的女孩一脚上了高大的黑色战马,背上背着羽箭长弓,冷厉地喝了声,“驾。”

    马儿嘶鸣一吼,月光之下,女孩清冷的凤眸之中迸发出了军人的冷毅,下方的内护卫们纷纷神色一凛,都脚步齐整地跟着跑了起来。

    贺颖儿道:“甲组护卫去杏花村东面破庙将他们包围,乙组去斩断他们的后路,把所有他们劫到的东西收回坞堡,丙组连夜去各村宣告,所有被乱民所伤之人都前来坞堡,坞堡有大夫免费治伤。”

    “是。”

    贺颖儿手拉马缰,坞堡大门缓缓打开,外头的哄闹声,立刻被如鱼贯出的侍卫们惊地没了声色。

    只见坞堡侍卫个个身着黑衣,身上的竹木铠甲在奔跑之时,发出了整齐划一的刷刷声,侍卫们手上持剑,个个面色冷峻,那样子,就算是县衙里头的衙役,都没有这般如山的气场。

    流民们屏住呼吸,不由得都安安静静了起来。

    贺才他们刚刚赶来,见着的就是这样的阵仗。大夫随着人出来,就带着伤药给何花上了。

    贺颖儿坐着高头大马出来,对众人道:“坞堡即日起收容前来投奔之人,但一切有言在先,所有前来之人务必身家清白,坞堡领事统计在册。所有入坞堡之人都会接受坞堡每日的救济,但必须签署契约,以种植田地的好坏为准,如若遇到懒散之人,一律驱逐。”

    在场之人都惊住了。

    他们惊的是这些话竟是个小女孩带头说出,这女孩半分不露怯,似乎在坞堡有绝对的言语权。

    他们惊的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这邕州的新贵竟也和世家大族一样救济百姓,还给田地种!

    贺颖儿冷冷地看向在场之人,有人不服,大声喝道:“你是想我们这么多人成为你的奴隶?替你种田?你还想私下收受流民,吃国家的粮税?”

    贺颖儿看向那说话之人,其他人也纷纷看了过去。

    贺颖儿一眼就看到了他。

    云水!

    她嗤笑了声,“若有意见大可以不用进来,想来,外头的乱民更欢迎你们。嫌弃我这的饭没外头的屎香,便去吃屎,不要想要吃饭还要拿屎来与我的饭对比,我家不养这样豺犬。”

    其他人纷纷瞪向云水,骂道:“你有办法就去吃屎,我们要活。”

    云水脸色铁青,怒目看向贺颖儿,没想到贺颖儿却对后头道:“姜火,这人咱们这一般的米可养不起,其他人连夜登记,送入零部。”

    零,是一切的开始。

    进入之人就要被挑选参与军事训练,没有谁能豁免。

    这是贺颖儿的底线。

    “驾。”贺颖儿挥动马鞭,马蹄哒哒作响,人们只看着月光下,女孩坚挺的背影扬长而去。

    姜火朝下方发愣之人道:“都到这来登记。”

    贺花容已经彻底失了神,她眼看着贺颖儿恣意地“指点江山”,飒爽地策马离开。

    那样子仿佛群臣拜服,恭送出境。

    她不禁想起了祖大师所言的话,这些听服贺颖儿之人是不是也认同了祖大师所言,就算贺天什么都不是,人家的女儿有可能就是未来的皇后!

    人家的儿子有可能出相入将!

    贺堂见着大夫帮何花包扎好,就问道:“这府内究竟是谁管事?这样大的事怎么不见我三叔?”

    大夫姓章,他看了眼贺堂,道:“这种事,贺家二小姐就可以完成,何须要让贺大人操心。和大人已经安排好了坞堡内新建事宜。”

    新建坞堡?

    如今这样的田地,三叔家竟然还有能力新建坞堡?

    贺福听着这话,神情一敛,朝姜火走了过去。

    “这样登记在册,我们应该不用了吧?我与贺才乃是贺天的亲兄弟。”

    姜火不愠不火地看着贺福,“既然是亲兄弟,应该不会辜负贺大人的好意,便签下这契约,莫要想着吃人家的肉还要喝人家的血。贺大人又没有看着你们死,这会儿伸出援手,可不想被蟒蛇缠上,最后窒息而死。这个,我相信贺大应该心底明白。”

    说着,姜火就到一旁去了。

    贺福脸色铁青,贺才听了这话心里琢磨了下,便明白这其中的意思。

    他看了眼眼前这高大的坞堡,想着贺天今时不同往日,哪儿能什么都不做就想着要什么有什么。

    他还未动身,贺平便去那签了字。

    易辰看了眼贺平,道:“你比你爹娘明白许多。”

    贺平没有理会,只道:“我三叔能有如此能耐,也是我的荣幸。”

    他心中认定了自己也有出头之日,吃点苦不算什么。

    贺堂见着贺平签了契约,也走了过去。

    他咬了咬牙,“三叔当真把我们当成那些流民了吗?”

    易辰冷声道:“有些人,在我眼里就是畜生,偏要人的待遇。你要不乐意,就让开,多的是任想要安稳的生活。”

    贺堂脸色一沉,却是坚持不签。

    贺福也没有签下,他相信,过不了多久,爹娘就会知道的。

    他们定会痛斥贺天!

    贺才有些恼怒贺平的举动,道:“你何须如此,他可是你亲三叔,难道还能看着我们去死吗?”

    贺平摇头道:“爹,娘,三叔要是真不出手相助,也无可厚非,咱们刚刚不也没去帮大伯吗?凭什么三叔一定要舍生取义?咱们家对他有什么救命之恩不成?”

    贺才一噎,脸色不自然地看了贺福一眼,就没再说话。

    不过,贺才与翁桃他们依旧没有上前去登记。

    常远看了他们这,回头见范家老大范珂,就道:“你怎么出来了?”

    这二人一见如故,常远看范珂做人谦顺有礼,又考取了童生的功名,做事沉稳很对他的胃口。

    范珂一笑,“我刚好难以入眠就出来看看。怎么?贺家的人还梗着脖子不应?”

    常远摇头,“主子已经都估量过了,依着情景,到了明天,他们不答应也得答应。”

    范珂点了点头,登记完之时几乎已经是黎明时分,易辰张嘴打了个哈欠,摇头道:“不点不知道,这一点竟有三百多人。”

    姜火接过去一看,“消息一旦传出去,今日怕要人山人海了。不知道主子事情办得如何了?”

    范珂也守了一个晚上,待天色蒙蒙亮,便听到前方路上传来马蹄声响。

    紧接着是一堆人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贺福他们熬了一个晚上疲倦不堪地睁开双眼之时,见着的是触目惊心的一幕。

    只见不少人提着黑匣子回来,贺颖儿马儿那还挂着不少。

    贺颖儿一声月白沾了不少血,她却发髻齐整,无一丝紊乱,头上的珍珠八宝凤尾簪还纹丝不动。

    贺花容听到声响,抬眼看去见着贺颖儿动作麻溜地下了马,命了人道:“把这些穷凶极恶的乱民脑袋挂在墙上,让那些被杀害了亲人的流民都来看看。”

    人头?

    贺花容见着那些黑匣子打开,一个个人头成排地挂在了墙上,她一个按耐不住,大吐特吐了起来。

    这会儿已经是脸色灰败,全没人色。

    翁桃见状,神情震惊地看向贺颖儿。

    这丫头疯了吗?

    才八岁带着一行人出去砍人脑袋?

    还胆气大地将脑袋挂在了城墙之上?翁桃见着那血淋淋的脑袋,两眼一翻,险些晕了过去。

    贺颖儿一夜不睡,还只是个八岁的孩子,累得慌。

    这会儿将事情留给了姜火等人,回头就回了贺家睡去。

    她这一睡,外头可是闹翻天了。

    还不到申时,外头就集结了上千的流民,这些人对着那些乱民人头吐口水,脱口大骂。

    有人更是倒在地上大哭,悲痛地与亡夫的在天之灵说话。

    人潮越来越多,贺天与范盛到来之时也被眼下黑压压的一片给吓了一跳。

    他们听闻是贺家坞堡将这些人割了脑袋,纷纷投奔而来,大快人心,当真是大块人心。

    人们交相庆贺,不等范礼重宣公告,就纷纷来登记。

    彼时,那些被杀了亲属的乱民亦集结而来,他们疯了似的,见着人就要杀。

    因着坞堡前人数众多,人们都想挤入坞堡,反而让坞堡的侍卫无法出去。

    贺福贺才见着那些乱民朝他们而来,哪儿还想什么要不要签下契约,拔腿就跑。

    何花被贺堂拉走,就连板车也不要了。

    一行人挤入人群,谁都怕是最后那一排的人。

    彼时,范礼却还道:“所有人必须登记在册方能入内,签下契约,否则一律不准。”

    人们是想都没想,只先往契约书上按下手印,登记的单子每人拿一张,逃也似的进入了坞堡。

    贺福他们在最后一排,眼见着那些乱民的刀就在背后霍霍作响,他们更是吓破了胆,极为狼狈地在红泥上沾了沾,就按在了契约书上。

    范礼笑得隐晦,这才对上头道:“放箭!”

    只听得身后刷刷作响,飞箭流火一般,扑哧扑哧几声,就有乱民被射中心脏,一个个扑通倒下。

    贺才回头看去,见着那些人几乎瞬间就倒了下去,他惊愕不已。

    贺福恼怒地看向范盛家的二儿子范礼,“为何方才不放箭?”

    贺福知道自己被骗了!

    范礼无辜摇头,“事出突然,哪儿来的那么多的弓箭?我也是得到消息说弓箭手准备好了,看你们都进来了,才让放箭,免得杀了无辜。”

    贺福一噎,浑身上下都怒地直发抖。

    该死!

    一个个都她娘的是骗子,骗子!

    贺堂紧紧皱着眉头,他就不信,如若他不干活,三叔还能真把他赶出去?

    似乎故意要断了贺堂的念想。

    范礼道:“进来不干活的,就要将分赁给他的田地给别人耕种。这是整个坞堡内共同遵守的原则。”

    贺堂狠狠地瞪了范礼一眼,范礼不以为意,只回头与人道:“单子都去完善完善,今天中午之前交给负责你们的组长。其他人跟随你们的组长出去。”

    范礼跟随的是刘家少爷手下干活,眼见比别人都一分,又在坞堡里头与这些怪才厮混,更是大有长进。

    他被分配到了零部,贺堂与贺平等人被拉进了零部,就算贺堂再看不顺眼,也要老老实实服从身后有十八个黑衣侍卫的范礼。

    到了傍晚时分贺颖儿才醒了过来,这一醒就看到二白趴着对着她流口水,她高兴地对二白道:“怎么你一个人在这?会爬了?”

    二白肥白圆润的手当即就抓起贺颖儿的头发,往嘴巴送,贺颖儿一把拍下他的手,他粉红的唇咧开了笑,看着就像个小弥勒。

    贺颖儿见状,逗弄起来。

    一会儿拍了拍他的手,一会儿又跟他啊啊呀呀说话。

    只是屋子里头过度的安静,到底让贺颖儿察觉到不对。

    她这会儿抬眼看去,见着范丽娘与贺心儿二人坐在了桌子前方,吓得连连后退。

    “你们不声不响的,要吓死我啊。”

    贺颖儿拍拍胸脯,惹来范丽娘冷笑。

    “你还怕什么?你连杀人都不怕,连割下人头都不怕了,你还有什么怕的。我当真不知道,我女儿好端端地,怎么走上了女罗刹的路。你知不知道外头都把你传成什么样了,你这样以后还有谁敢要你,你是要气死我啊。”

    范丽娘这回可是真怒了,你一个女孩子管理一个坞堡,与贺家军过过功夫也就算了,这出门杀人,轰轰烈烈的,做什么呢!

    贺心儿倒是胆子大,没有被贺颖儿吓到,而是站在这,怕贺颖儿被范丽娘打死。

    贺颖儿忙谄媚一笑,“娘,我要嫁不出去了也挺好,你这么好的女儿又能干又漂亮要是送给别人家,你就舍得?”

    范丽娘咬牙切齿。

    “我恨不得现在哪一家要你就把你送走,送给别人做童养媳,我,我贱卖我。”

    出了昨晚那事,哪家人敢要?

    那些杀人犯杀了人都还要抖一抖,整夜整夜地睡不好觉,好嘛,我这女儿,杀了人睡得可香甜了,这都快直接睡到第二天了。

    如此心安理得,没了常性,要不是她让人对外传贺颖儿被吓病了,还不知道外头传成什么样了。

    贺颖儿上了十年战场,见着这些东西早就习以为常。

    又不是前世第一次上战场,她几乎是夜不能寐,一闭上眼睛仿佛就能听到战场上那些孤魂野鬼的哭嚎之声。

    现在,贺颖儿练就的杀伐决断,血性已锻铸而成。

    贺心儿这会儿劝话道:“娘,往后颖儿要真嫁不出去,我养就是了。大不了我嫁好点。”

    范丽娘掐了贺心儿一下,“又胡说八道,你以为现在的贺家养不起你妹妹吗?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颖儿的名声毁了,谁都敢编排她。这可是我女儿,没人心疼,还轮不上我心疼吗?”

    贺颖儿唇角一勾,正要劝楼范丽娘一句,就听得明珠道:“夫人小姐,刘家夫人,赵老太太来了。”

    范丽娘听得有些迷糊。

    什么?

    “铁定是来数落你的,曾姐姐当初就说要你做儿媳妇,这会儿怕是来退货的。还有那赵家公子,也信誓旦旦说回来要娶你,估计听了你昨晚的壮举,人也是来退货的。”

    贺颖儿这才想起赵越,赵越难道现在才回来吗?

    范丽娘没让贺颖儿出去见客,自己带着贺心儿走了出去,把二白留下来给颖儿带。

    贺颖儿当真是欲哭无泪,娘这估计去给人赔罪了。

    可她什么时候答应人家了?

    贺颖儿想了会儿,便让大白去洗干净,陪着二白说说话。

    外头花厅处,刘夫人与赵老太太方一见面,气氛就有些古怪。

    范丽娘一出来,忙给两位道歉。

    “当真是承蒙曾姐姐错爱,你看我家颖儿不成器的,以前的事也好在我什么都没答应下来,要不然真是亏欠了曾姐姐。”

    刘夫人扬唇一笑,“无妨,我二儿子是个武将,这次要不是颖儿舍身去救,丰华怕要被安上大罪名了,颖儿可是我们刘家的福星,颖儿所作所为最为符合我家老二的性子与身份。”

    两人都会武,这两人日子不是过得才热闹吗?

    刘夫人当真是越看贺颖儿越满意。

    一早听到消息之时,她也是吓了一大跳,可与刘允文一起分析了下来,才发觉贺颖儿格局哪里是一般的千金小姐能比。

    贺颖儿此举,乃是响应朝廷,一旦邕州平了乱,巡抚必定会将贺天之事上奏,皇上龙心大悦,贺天的前途还真是难说。

    刘允文几乎当即就拍板,“快去与大娘子说道说道,就怕不止咱们家有这眼光,要是被别人家先了一步,咱们可是亏大了,你没看到丰华这两日有些闷闷不乐,怕就是颖儿被人家给定了。”

    刘夫人也算是车马兼程,没想到一来就看到了赵老太太。

    赵老太太不等刘夫人说话,就笑道:“范夫人说的哪儿话,我们家赵越昨儿个才回来,因着中了探花被皇上多留了一段时间,也已经被授予翰林院编修。他一回来就让我来告知贺大人,说是赌约生效了。”

    范丽娘一愣,赌约?

    赵老太太笑了笑,原来也骂赵越竟胡乱与人定下终生,可昨晚上发生的事,当真是戳中了赵老太太的心。

    赵家家道中落,赵越这人虽说聪明,却不善交际,赵老太太想要为他娶一厉害媳妇,好震慑那些企图蚕食赵家之人。

    这贺家二小姐,如此能耐,又得赵越喜欢,早些定下来为好。

    没成想,这刘家夫人也看上了。

    “是这样的,上次赵越上京之前与贺大人有一赌,说是只要能中进士,贺大人就愿意订下赵贺两家的亲事。”

    什么?

    范丽娘当即就站了起来。

    贺天怎么从来没提过?

    “这不可能吧,贺天看着哪儿会答应这样荒唐的事?”

    赵老太太笑着摇头,“我那孙子实诚人,相信你们都见过,他是不会撒谎的。”

    刘夫人与范丽娘对视了眼,想着赵越那孩子,果断地去找贺天了。

    贺天正在后头指挥新建坞堡,听到下人说是范丽娘急着找,回去就被三堂会审了。

    “这倒地是怎么回事?”

    贺天这才想起那日之事,拍了拍脑袋,道:“我以为那孩子不过是说说笑而已,我哪儿知道……”

    赵老太太听着他这话,唇角的皱纹都笑着愈发深刻。

    范丽娘恨不得立刻就把贺天带回房,好好教育一番。

    刘夫人却打岔,道:“这事怕贺家上下都不知道吧,颖儿可不是一般姑娘,心思也深,我看贺天做不了这个主。”

    贺天点了点头,几乎立刻就道:“快去把二小姐请来。”

    贺心儿自听到刘夫人为刘丰华提亲,便偷偷去找贺颖儿。

    贺颖儿一听到消息,当即就要跑。

    “跑什么啊,这可是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啊,这些人都疯了吗?我八岁,我八岁啊。急什么。”

    贺颖儿被贺心儿一路拖着给带回了花厅,贺心儿才不理会你几岁,贺家两闺女都早慧,有些想法早早就了然于心,在贺心儿眼里,贺颖儿的想法有时候比她还要成熟一些。

    贺天看着一脸不快却强颜欢笑的贺颖儿,觉得好笑,想下,这提亲也为免太早了些。

    “颖儿见过刘夫人,见过赵老太太。”

    赵老太太将原话一说,贺颖儿忙道:“这事颖儿还小……”

    “你是还小,但你爹爹说话得算话不是,而且我那孙子也不差,为人纯真质朴,又熟读诗书,如今金榜题名,不就等你同意?”

    贺颖儿咬了咬牙,转过头去,恼恨地看了眼贺天。

    贺天也着实有些委屈,他还真是犯了大错了。

    赵老太太继续道:“赵越今日本应该跟我一道来的,可因为前些日子要来这之时被乱民刺伤,这会儿还躺在床上。好在人没什么大事。只惦记着颖儿小姐这事一直催着我来呢。我想贺大人现是朝廷命官,一言一行自是有所担当。”

    贺颖儿脸色一青。

    还不等她拒绝,就听到彩月道:“小姐不好了,外头有一大片流民在坞堡外打了起来。”

    贺颖儿皱了下眉头,对刘夫人与赵老太太道了声谦就出门了。

    大白站在贺颖儿的肩膀上,朝坞堡下方一看,就叽叽喳喳了起来。

    好凶残!

    这里头之人突然好想没了章法,你打我我打你,都疯了一样。

    贺颖儿咬了咬牙,对姜火道:“可发现云水的踪影?”

    姜火道:“在那呢。”

    贺颖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见着云水朝她得意一笑,贺颖儿握紧拳头,对大白指了指某个方向,大白应声而去,她回头再看云水之时,目光落在云水身旁那一个少年身上。

    霎时,一道闪电从脑海中穿过,噼里啪啦,仿佛轮回再现。

    ------题外话------

    今天相对多更了点。

    还是到了这个点,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