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见阮贵妃

莫芊涵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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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颖儿打开来一看,这是一张散发着淡淡玫瑰香的信笺,上头的字迹有些滑稽可爱,像是初学者的字体。却偏偏一笔一划都十分用劲,让人一眼便喜欢上了。

    “二小姐,方才在宫门口见着你,因为隔地太远,青葶还来不及与你打声招呼。我是坞堡的十三户的管昌管老六的女儿,承蒙小姐相救,如今寻入京城找到亲戚,为还二小姐大恩,还请二小姐能于明日莅临东市管家。青葶静候佳音。”

    贺颖儿微微点了点头。

    当初为了追到刘樟,她将坞堡内所有的卷宗都拿来细细翻看,管老六她是有印象的,在坞堡之内虽不算活跃,但是个勤劳刻苦的农夫,待人也十分客气。他生有一个女儿,听闻女儿因为身子不适,在两个月前就托了人送来京城亲戚这。

    贺颖儿倒是觉得有些意外。

    人生总有几件喜事,如金榜题名,洞房花烛,他乡遇故之类。

    贺颖儿遇上了其中之一,倒是觉得这京城有了那么点意思。

    她将这信收入囊中,又转头看向那停在那的婢女,那婢女只细心点着不知道哪儿来的碎银子,高兴地忘了这与贺颖儿说明方才的一幕。

    贺颖儿转头离去,想来这管家的亲戚怕不是那缺钱之人。

    吃了午饭,父女两倒是没有急着休息,二人坐在屋子内,想着接下来的棋局。

    贺天将黑子落下,就道:“我方才听了人说京城的几个好地方,等过两天,爹爹带你去走走。”

    贺颖儿轻笑了起来,她白子落下,就道:“可惜了娘他们没一道来。”

    贺天多少有些想念范丽娘了,他点了点头,想着坞堡内的情况,半晌才道:“听坞堡那的消息,那刘樟似乎就在京城。”

    “他也算是神通广大了,三年过去了,他却逃了整整三年。这一次,我定要亲手抓住他。”

    午后下起了一场春雨,淅淅沥沥,绵软温柔,约莫半个时辰后,雨过天晴,彩虹当空。

    摄政王府的轿子过宫门进去,刘佩薇下了轿子同贺颖儿说起了话。

    “这深宫内院不是寻常的农家村落,务必要谨言慎行。贤妃娘娘这两日有些许麻烦,咱们待一会儿就走吧。”

    贺颖儿闻言,眉头紧紧拧了起来。

    “佩兮姐……贤妃娘娘遇到的麻烦事可否请王妃告知一二。”

    刘佩薇凝视着前方,道:“在宫中,知道消息若是都靠耳语,每年宫里死去的人可不止是这么点,切记,想要知道什么多加观察便是。”

    刘佩薇双手交握在腹前,脊背挺直,步履端庄。

    贺颖儿在后头看着,心底却想着刘佩薇这样光鲜的背后却无法做一个陪伴孩子成长的母亲。

    贺颖儿自问颇有野心,虽不想要权倾朝野,至少也想爹爹在朝中是个人物。

    如此,他们贺家才算是妻凭夫贵,女凭父贵。

    谁敢轻易动弹呢?

    可她见着刘佩薇如此,又想着,凡事必要付出代价,如若爹爹真的如命数所示,做上了权臣,那么他们一家要面临什么?

    贺颖儿摇了摇头,天下之大,束手束脚,足下不过是方寸之地罢了。

    胡思乱想之际,听得刘佩薇轻声道:“漱玉姑姑。”

    贺颖儿抬起头来,见着繁华的宫殿下那鎏金的精修宫三字,她低下头来,神色变得宁静沉着。

    她今日的打扮招摇而耀眼,自是要引起有些人的注意。

    果然,漱玉姑姑第一眼见着她,便神色一愣。

    眼前的姑娘是春雨之后抽条的枝芽,纤细而柔软。

    一张春梅绽雪脸,两弯青烟远山眉,凤眸微挑若秋水惊鸿,秀美的鼻子下方菱唇不点而朱。

    彼时的贺颖儿并未点上胭脂水粉,只一身桃红鎏金长袍配粉色百褶裙,领口与宫内的微微敞开露出锁骨的大不相同,只那立着的领子那双面水蓝镶珠的著名双面绣,就让人看得一眼又一眼,那是如何都撇不开眼去。

    贺家刺绣,名闻天下。

    漱玉姑姑眸色微闪,就笑道:“是颖儿小姐吧,贤妃娘娘有请。”

    贺颖儿随着刘佩薇进入,内里的暖气袭来,贺颖儿便看到了刘佩兮从屏风后走出。

    足足有四年的时间了。

    贺颖儿见着佩兮略显憔悴的侧脸,眼眶微热。

    她环视了周围一圈,奴婢成群,太监环伺,金缕玉衣,香气袭人。

    贺颖儿却还是有些彷徨。

    这便是皇宫了?

    她突然想着,身为刘家嫡女,要什么没有,如意郎君如若佩兮姐姐愿意,相守一生何其痛快,却偏偏在这宫中做另一个刘佩兮。

    她心中暗叹,刘家世代受爵,却不得不将一个女儿送入宫中。

    “民女给贤妃娘娘请安。”

    刘佩兮见着贺颖儿,她便红了眼,命了下人退去,就对贺颖儿道:“你终于也知道进京来看看我了。”

    “佩兮姐姐,你在宫中的日子可好?”

    贺颖儿抬起头来,刘佩兮愣了愣,良久扑哧笑道:“哪儿能不好,我可是位居四妃的贤妃。我的颖儿妹妹长大了啊,可真是亭亭玉立标致着呢。”

    贺颖儿凝视着刘佩兮,她的目光执着而深刻,仿佛所有的谎言不论多么地添油加墨,在她面前都苍白无颜。

    刘佩兮被这么一眼,咳嗽了起来。

    漱玉姑姑忙让人弄了药进来,刘佩薇拉了刘佩兮坐了下来。

    “你为何还要逞强,皇上既没有说信你,也没有说不信你。那端贵人的孩子没了只是个意外,你当时不也摔了轿辇,怎么就是你的过错?你也别事事都被那阮贵妃压制,他们阮家还不见得现在要与我们撕破脸。”

    贺颖儿听到此,也是明白了大概。

    刘佩兮摇头。

    “佩薇,皇上子嗣本就难得,宫中现也就太子一人,其他人不是多年怀不上,就是怀上了莫名其妙就没了。皇上当初得知端贵人怀孕是那样高兴,命了朝臣一起举行了夜宴互相庆祝,这事佩薇你是知道的。”

    刘佩薇索性也坐了下来,她对着刘佩兮道:“你在宫中多年,难道你就没有怀疑?”

    刘佩兮似乎被什么一噎,她神情凝重,“我自然是有怀疑的,听闻前几日阮贵妃找了钦天监之人测了日子,就等着七星连珠的日子怀上龙嗣……”

    刘佩薇冷笑了起来。

    “想来,这宫中可不止你一人如此疑心她。那日端贵人莫名其妙没了孩子之时,她身边之人也相继被阮贵妃以各种守护不力为由打地打,赶地赶,死伤过半,就几人着实年纪太小,才给分去了辛者库,更是无从查起,你莫名搭上了这样的罪名,但也没有谁说是你蓄意为之。皇上也没有追究……”

    “呵呵……”

    刘佩兮摆了摆手,“没有追究他会连日来都没有踏入锦绣宫一次?”

    刘佩薇沉了脸色。

    贺颖儿低着头说深思了起来,佩兮与佩薇的话里里外外都在暗示这宫中子嗣鲜少是因为阮贵妃作怪,可没有证据,不过也就是空口白话,胡言乱语罢了。

    刘佩兮转过头来,朝贺颖儿道:“颖儿妹妹可还记得当初与我打的赌?”

    贺颖儿点了点头,笑道:“自然记得,如今还有两年的时光,虽不长,但也够了。”

    刘佩兮掩面轻笑,不知为何即使在宫中诸多苦闷,可见着贺颖儿的那一瞬,她便不由自主地欢喜了起来。

    “颖儿,我也听娘说了贺家的情况,经过这三年时日,朝廷的眼睛没有盯着贺家坞堡,你们的突然到来,必定会让有些人措手不及。”

    贺颖儿点头一笑,她在刘佩兮眼前微微蹲下。

    “佩兮姐姐可遇到了那时辰所生之人?”

    刘佩兮想到了入宫前贺颖儿让二哥给的传话,道:“遇上了,也吃了点苦头,好在都无碍。”

    贺颖儿皱起了眉头。

    刘佩薇眼看着二人如同亲姐妹一般,心中的石头也缓缓放下。

    贺颖儿却开口道:“佩兮姐姐一定要保重身体,这锦绣宫所在的位置很好,想来皇上是十分疼爱佩兮姐姐的。”

    刘佩兮抿唇一笑,这会儿算是开朗了起来。

    只一会儿,便有个太监进来递了张纸条。

    刘佩兮看了一眼,就笑道:“谭大人家中的喜宴,这日去的人可不少。”

    “国老几人都去了,贺天也一早就去参加了寿宴。怕今日过后,就有人参那些御医一本了,三个御医皆是阮贵妃的人,这下有戏好看了。”

    刘佩薇说着话,看向贺颖儿。

    “这三年的动乱,朝中的官员都被重新洗牌,怕又有一轮的选官就要开始了。你爹爹明日若是打了一场胜战,或许你们全家都要搬来京城了,届时就能不时来宫里看看我姐姐。”

    贺颖儿勾唇一笑,对刘佩薇道:“佩薇姐姐说什么便是什么。”

    前一刻还是王妃,这一瞬就是佩薇姐姐了。

    刘佩薇点着贺颖儿的头,这丫头鬼精灵地很,当真是让人厌恶不起来。

    此时西宫深处高墙之内正是雕栏玉柱,正院那一排排刚从内屋搬出来的漂亮牡丹十分惊艳。

    暖阳之下,牡丹争相开放,一个宫女谄媚地提起身侧之人那暗红金线绣允文蜀纱凤袍。

    “贵妃娘娘,摄政王妃今儿个带了一个小姑娘入了锦绣宫。”

    “哦?”缓而轻慢的声音是那涂抹了娇艳玫瑰口脂的唇发出,只见她梳着堕马髻,懒散的发丝顺着两腮落下,头上的赤金五彩蝴蝶压发,一个十分漂亮的点翠三尾凤头步摇簪映衬地她的脸妆容艳丽,压制群芳。

    “咱们宫里可不缺什么姑娘。”她掐断一朵最为雍容的牡丹,戴在头上,就听得宫女诚惶诚恐地应是。

    “奴婢看她身上的衣物十分特别,全都是最为时新的贺家双面绣。”

    啪嗒。

    只那戴花的手一顿,那牡丹花坠落在左侧宫女手中的茶杯里头。

    那宫女吓了一大跳,忙跪了下来。

    “请娘娘恕罪。”

    阮昭月冷声喝道:“滚下去。”

    “是,是……”

    阮昭月身旁那提着裙角的宫女南柯咽了下口水继续道:“奴婢派人去查,她确实是贺家女,贺二小姐贺颖儿。”

    阮昭月眯起了眼,“就是她?阮少博就是为了她自请去平乱?”

    南柯没敢说话。

    阮昭月却笃定了。

    “她一届民女有入宫可经过本宫的批准?去叫人把她给我带过来。”

    “是,奴婢立刻就去办。”

    阮昭月继续朝前走去,她见着前方的牡丹因为被地龙熏暖而愈发盛开的模样,她笑道:“最好的,素来都是本宫的。”

    锦绣宫外很快就被哄闹声打破了平静。

    刘佩兮三人在屋内就听到了外头的喧哗之声,派了宫女出去探了探。

    “回禀娘娘,是储秀宫的人说要见一见入宫的毫无品阶的农家女,外头来了不少储秀宫的人,看样子,来势汹汹。”

    刘佩兮站了起来,“他们来要人,你们就乖乖等着就范吗?”

    “娘娘。”漱玉走了进来,这几年来贤妃娘娘都是对贵妃娘娘诸多忍让,今日怎么就要与那贵妃娘娘对着干了呢。

    贺颖儿扬唇一笑,道:“我有一法能解决佩兮姐姐眼下被陷害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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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亲们的理解和支持,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