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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谢怜一直温声相劝,他便乖乖坐了下来。
谢怜从袖中取出一瓶药粉,慢慢动手,把那头系得乱七八糟的绷带解了下来。
果不其然,这少年的脸上,虽然已是血肉模糊的一片,但是,那些恐怖的人脸已经全都不见了,只剩下连片鲜红的伤疤。
上次与君山一见,他脸上虽然有烧伤,绷带上却没这么多血迹。
这少年果然是后来又用刀子,去切割或划烂那些人面疫留下来的人脸了。
谢怜一边往这少年脸上涂着药粉,一边手都在微微发抖。
这时,花城握住他手腕,道:“我来吧。”
谢怜摇头,轻轻挣开了他的手,沉声道:“不必。
我自己来。”
八百年前的仙乐皇城,许多被感染了人面疫的人走投无路,都会选择这么做。
那景象,当真是人间地狱。
有的下手失误,刀割到了不该割的地方,流血过多而死去。
有的虽然去掉了人面,那伤口却再也好不了。
而谢怜一层一层地给他缠上新的绷带,越来越发现,这少年的脸型和五官其实都十分端正,鼻梁秀挺,双眼更是黑白分明,原本该是个清俊的少年郎,现在却是这么一副令人窒息的容貌。
他也和那些人是一样的,就算切去了那些畸形的人面,这依旧是一张令人看一眼就要做噩梦的脸,此后,永远也恢复不了本来面目了。
谢怜好容易给他重新缠好了新的绷带,这才颤声道:“你……是仙乐国人吗?”
这少年那双大眼睛望过来。
谢怜又问了一遍,他却摇了摇头。
谢怜道:“那你究竟是什么人?”
那少年吃力地答道:“……永安!”
人面疫,只在仙乐国爆发过。
但这少年,竟然是永安国的人!
谢怜眼前一黑,脱口道:“你有没有见白衣祸世?”
白衣祸世。
瘟疫之源。
不祥之征。
他乃是血雨探花出世之前,上一代诸天仙神的噩梦。
如果不是君吾亲自将他灭去,只怕这个噩梦要持续至今。
这一位“绝”
,常年穿一身雪白的丧服,大袖飘飘,脸上则戴一张悲喜面。
所谓悲喜面,就是一张面具,右半边脸哭,左半边脸笑,似喜似悲。
只要在什么地方看到他,就代表这个地方即将天下大乱。
最后一战中,谢怜站在仙乐皇城的城楼之上,顶着一脸的黑灰和满面的泪水,茫然地俯瞰下方。
一片模糊的视野里,唯有一道白色人影站在城外尸殍满地之中,大袖飘飘,清晰至极。
谢怜低头看他,那个白色的幽灵也抬头,望向谢怜,冲他挥挥手。
那张悲喜面,是谢怜数百年后仍挥之不去的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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