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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夜半时分（第2页）

花雨繁密，直落到她周身的地上积起厚厚一层木兰花瓣才逐渐消失。

这样的时节，能花尽心思，做出这样讨人喜欢的事——顾念娇心中早已猜出是谁，不由得微微笑起来，窈窕身影移到中庭院墙下头，那儿正是花雨最开始飘来的方向。

她美目含笑，仰首朝院墙上头轻声道：“可是秦公子？”

话音落，一道白色身影轻盈跃上院墙，修长笔挺。

树影斑驳，漏下许多柔软月色，如同梦境一般令人沉醉的夜里——

卫秦之灼灼眉眼望来，低声笑道：“终究是瞒不过你。”

翠娥翠英内心的惊讶难以名状，相互对视交换了眼神，默然退下。

一阵微凉夜风带着木兰香，拂过顾念娇耳边的细碎鬓发。

她未施粉黛，素面朝天，可愈发显出骨子里的倾世之貌。

“墙头月淡人影浓，香粉吹开一夜风，”

顾念娇退开一步，笑道，“秦公子有心了。”

卫秦之轻松跃下墙头，玉树临风立于她身前。

他一身云纹锦袍，俊美白皙的容颜在月色下熠熠生辉，如此良辰美景，他不语，只是薄唇微挑，含笑望她良久。

顾念娇俯身拾起一片木兰花瓣：“秦公子如何得知，此花为我所喜？”

他答：“那日七夕，我握着你手放灯时，曾闻到你身上熏香。”

顾念娇望他：“如今深秋，此花难得。”

他挑眉一笑：“若有心，摘星揽月也非难事。”

顾念娇心中一暖，不禁又抿嘴笑起来。

他俊美的眼眸中，宛如漫天星河淌过。

二人于月下伫立良久，他忽然轻声问：“这些时日，你可有想过我？”

那中庭的院墙外头，遥遥传来几声更夫敲的梆子。

秋露的湿气更重，顾念娇深深呼吸了一口，只觉肺腑都是湿润的。

“秦公子英姿飒爽、人中龙凤，当年童子举便能通经做赋一鸣惊人，连官家都大为赞许，”

她眉眼闪烁，盈盈望他，“你是永王府的骄傲，更是越州人的骄傲。

如今十一郎这样来我，我若说不想，你也定然不信。”

卫秦之的声音愈发轻，仿似怕惊碎这满园月色：“如若说想呢？”

“若说想……”

她嗓音柔软，有意停了一停，“那十一郎可会信？”

他眉眼坚定凝视她，一字一句，宛如起誓：“只要你说的，我都信。”

方才充郁满庭的木兰幽香逐渐淡去，顾念娇心思几许沉浮，耳边只剩下他均匀有力的呼吸声，在静谧的月夜里尤其撩拨。

秋虫唧唧，他悦耳干净的嗓音低低响起：“为何又不去畅园赏花了？”

顾念娇垂眸，莞尔一笑：“赏花，也不是非要去畅园，现下我连院子都未出去，都已赏到如此良宵瑶景。

一切都需多谢十一郎挂念。”

“你能喜欢，就是最好不过。”

卫秦之温言道，“因听得你家大郎拒了赏花宴请帖，我想着你若不去，未免可惜，便自作主张，在今夜弄了这许多的木兰花瓣来，只为着你能开心。”

“自然开心，”

丝丝凉风，顾念娇的心却一片温热，“只是我究竟还是不明白，时值深秋，十一郎到底是如何弄来这些木兰花瓣？刚才我拿起来瞧过，那都是新鲜如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