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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婉欢欢喜喜地念叨两遍,接过冷金纸出门叫婢女,“把这个送到大爷院里去,小阿哥有名字了,叫宇文湛。”
后宅的岁月永远那么幽静,他看她站在檐下,那样宽和无私的形容儿,不由生出诸多感慨来。
他从外头回来,一身风尘仆仆,见了她,略歇上一歇,便会勾出他懈怠的惰性。
他贪图那份安逸,可是事到如今,容不得他耽搁,书房里已经有部下在等着了。
他手里握着笔墨,心头战火却熊熊,有些事注定要发生,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如箭在弦,催逼着人不得不上进。
这阵子他一直忙碌,但忙得有成效,把所有有待商榷的问题都解决了。
不论是步兵,骑兵,还是水师,南方这一大片全数落入他手中,如今是万事俱备,只要朝中有人略一扇风,南苑大军便可挥师北上。
江山于野心勃勃的男人,其实就像玩具于执着的孩子,要得到,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他走进书房,他的战将们把箭袖扫得山响。
他踏着征战沙场的豪迈决心穿过人群,视线在每个人脸上回旋,“诸位,南苑蛰伏了两百余年,终于到了咱们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奴儿干都司叛乱,朝廷内忧外患,已然乱了方寸。
昨日内阁降旨,命安东卫调拨二十万大军屯守广宁卫,这二十万大军如何布防,全由咱们说了算。”
沙盘上山峦叠嶂,是缩小的江山。
他一手指着北京的位置排兵:“欲战撒叉河卫,京师是必经之地。
奴儿干的战乱要平定,京城也不能白放着。
朝廷只点二十万人马,我南苑至安东卫一线,有雄兵五十万。
届时佯作领旨,倾巢而出,兵马可分作两路,一路定边,一路长驱直入,攻占北京。
我已上疏朝廷请战,暂且不知皇帝能不能准奏,横竖开弓没有回头箭,这次北上势在必行,请诸位打头阵,助我一臂之力。
待他日四海称臣,我与诸君共享天下。”
这一番话说得豪气干云,他韬光养晦这些年,事情没有十拿九稳,绝不轻易松口。
跟随了他多年的膀臂们一直在等待这一天的到来,他的话即是军令。
众人大喜过望,甲胄叮当间齐齐跪地抱拳:“奴才等粉身碎骨,听候主子差遣。”
谋划天下,与其说是个人的志向,不若说是祖辈的夙愿。
祁族是马背上的民族,在天地间驰骋,如同高飞的雄鹰,从来不愿意受人约束。
两百六十年前,中原的皇帝费尽心思把他们圈养起来,然而祁人的血性无法磨灭,他们依旧渴望广阔的天空,渴望征服*八荒。
与人为奴,怎及自己自在为王,这是先祖的信条。
可是那样一个庞大的帝国,一旦奠定基础,再想颠覆,实在是太难太难了。
既然无望,就只剩一个字,等!
于是足足等了两百六十年,如今时机成熟,他知道该动手了,再等便要烂了。
这腐朽的江山和朝廷,需要崭新的大脑来支配,欲称王的人不在少数,他不过是其中最耐得住寂寞,最经得住摔打的一个。
过去的年月,南苑经受了多少风雨沉浮,他都咬牙忍下来了,只有婉婉被羁押一事,他到如今也无法释怀。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占尽了天时地利,这回非要把慕容高巩从王座上拽下来,掏出他的心肝,祭奠那个没有来得及降生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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