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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具死尸马上扑满了苍蝇。
麦其土司说:“我是想让他做查查寨头人的,是谁把他打死了?”
家丁队长跪下:“他想对主人开枪,我只好把他结果了。”
父亲摸摸自己的脑袋,问:“他从哪里弄来了枪。”
我很傻地笑了一下。
见哥哥和家丁队长都不说话。
父亲说:“你傻笑什么,你知道什么吧?”
这一天,我是当够了主角。
看见他们那样痴痴地看着我,怎么能让他们失望呢。
于是,就把这件事情后面的主使土司太太说了出来。
讲着讲着,我的汗水就下来了,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这件事情实在太复杂了。
用一个傻子的脑子来回忆一个聪明人所布置的事情,真是太辛苦了。
在我看来,聪明人就像是山上那些永远担惊受怕的旱獭,吃饱了不好好安安生生地在太阳下睡觉,偏偏这里打一个洞,那里屙一泡屎,要给猎人无数障眼的疑团。
可到头来总是徒劳枉然。
我说话的这会儿,也许是阳光过于强烈的缘故吧,汗水从父亲和央宗脸上,更从家丁队长的脸上小溪一样流了下来。
我还注意到,父亲和央宗的汗水是从紧皱的眉间冒出来的,晶晶亮亮顺着鼻尖滴落到尘土里。
家丁队长的汗水却从额前的发际浑浊地渗流出来,把被淹没的眉毛弄了个一塌糊涂。
在我的故事中,应该死两个人的。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现在,却只死了一个男人。
死了的男人张着嘴,好像对眼前这一切感到十分茫然。
哥哥把一枚青果扔进了死人的口中,这样,那大张着的嘴就好看一点了。
父亲突然说:“好啊!”
父亲又对他的情人说:“既然这样,我只好带你回官寨去,免得又有什么人打了主意来杀你。”
就这样,母亲深恨着的央宗顺理成章地进了麦其家的大门。
这下,他们就大张旗鼓地睡在一张床上了。
有人说,是我这个傻子给了父亲借口,让他把野女人带进了家门。
但我已经忘了这件事了。
更何况,土司要叫一个女人到自己床上,还需要有什么借口吗?说这话的人比我还傻。
我们一行人往官寨去的时候,给人倒拖着的死人脑袋在路上磕磕碰碰,发出一串叫人不太舒服的沉闷声响。
土司太太领着一干人:喇嘛,管家,侍女出现在骑楼平台上。
土司太太这天穿一身耀眼的水红色衣裳,白色的长袖在风中飘扬。
母亲居高临下注视父亲领着新欢走近了寨门。
母亲是从一个破落的汉人家里被一个有钱人买来送给我父亲的。
照理说,麦其土司能不顾门第观念而这么长久地和她相爱已经是十分难得了。
麦其土司在他的感情生活上总是叫人出其不意。
当年,土司太太刚死不久,远远近近前来提亲的人不绝于途,麦其土司都谢绝了。
人们都夸他对前太太深怀感情。
这时,他结婚的帖子又到了。
他和我母亲,一个没有来历的异族女人结成了夫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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