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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堂木一拍,说书先生一捋白须,侃侃而谈:“却说大兴半年的风云呐,王家倒台,永平一片血雨腥风……”
大半年的时光。
扎根在永平朝堂上的王氏一族连根拔起,树倒猢狲散,朝廷换了大批臣子,新鲜的血液充斥着永平的朝堂。
威风一时的外戚便如同清明时节的纸钱,落入火盆,烧剩灰烬,风一吹,连渣滓都没有了。
众人只道新帝雷厉风行,颇有当年太祖皇帝遗风。
孙家的老太爷一听,连连摇头。
方才那位年轻的郎君含笑上前,与掌柜道:“我们家老太爷吃饭时听不得血腥的,朝政太远,无趣。”
掌柜立即明了,与说书先生耳语数句。
说书先生又一拍惊堂木。
“却说绥州上官家呐,九个月前一场大火席卷而来,烧了上官东家,毁了半座屋宅,坏了多少核雕!
那少东家肩扛重任,再建上官家当年辉煌!
提起上官家,却不得不提上官家的那位核雕技者,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高调张扬,每日午时擂台斗核,赢之她赠千金,输则替她寻药,至今已有两百三十五天,从未有过败绩!
半个绥州城的人都由她驱使!
真真是奇女子也。
那位核雕技者,姓殷,人称千手技者……”
说书先生把那位核雕技者的事迹说得天花乱坠。
老太爷最爱市井间的热闹,听得倒也入神。
在说书先生歇口气的时候,孙老太爷问:“九郎,当真每天都有人向那位核雕技者下战帖?”
被唤作九郎的年轻郎君低声回道:“络绎不绝。”
孙老太爷眼神不好,没见着孙九郎眉宇间的惆怅,又问:“十郎呢?”
孙十郎乃孙老太爷的爱孙,平日时常在身边侍候着,今日祭祖后人影不见了。
孙九郎低声说:“十郎今早吃坏了肚子,祭祖时一直忍着,方才去找郎中了。”
说书先生此时又拾起惊堂木,滔滔不绝地继续。
孙九郎不着痕迹地行到一侧,唤了个仆役过来,吩咐道:“去把十郎喊回来,跟他说少斗一天核,少不了他一两肉。”
范好核皮笑肉不笑地道:“又是你啊。”
折扇一摇,一位翩翩郎君放荡不羁地横了他一眼,哼声道:“你们姑娘打擂台又不曾说过不能重复报名,又是本郎君又如何?”
折扇一合,扇头一点,“快,写上本郎君的大名。”
范好核只好认命,笔画一完,抬眼时,那孙家十郎已经悠然自得地与前面排队打擂台的核雕技者攀谈起来,不过是短短片刻,那前面的两核雕技者与孙十郎握了握手,自动自觉地往后面排了。
范好核眼尖,发现两个核雕技者手里都有五文钱。
他摇摇头。
孙十郎大摇大摆地上了擂台,折扇一指擂台正中的阿殷。
“今日本郎君必定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阿殷已经习以为常,这位姓孙的郎君每隔几日便要来跟她打擂台,偏偏又只是个半吊子,这九个月内也不知输了多少药草,排起来约摸能绕着大兴转一圈了。
阿殷略一点头,问:“你想比什么?”
孙十郎叫嚣:“比观音核雕!”
底下有人笑道:“孙十郎,你会雕眼睛了吗?”
孙十郎冷笑:“干卿何事!”
他对阿殷伸出十根手指:“我输了,给你找十株甘见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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