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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赛了。
她记得自己欠我一个答案,对我说:“我这边走不开,你能不能来找我?”
她让我去的地方是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
我在花园里看到她,她身边有一个轮椅,轮椅上是一个人,那人用仅能用的几根手指向我打招呼,我蹲下来仔细看他,几个月不见而已,他从一个潇洒的壮年人变得这样苍老脆弱。
我的眼睛一下子酸了:“刘叔。”
“你问我爱不爱你爸爸?
我从小认识老刘,二十多岁了才认识你爸爸的。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出海之前来看我们的表演,演出结束之后找来后台看我,说了五分钟的话。
他穿着海军军装,个子那麽高,说话有一点大连口音,白脸孔,但是被海上的阳光晒得发红,是个特别棒的小伙子。
因为这五分钟,我等了他半年。
那个年代谈恋爱很难,船少,每一艘巡洋的时间都很长,我一年能跟他在一起三个月就不错了。
如果我不爱他,我会嫁给他吗?”
你长了这么大,自己算没算过每年能见到你爸爸多久?也请你公道的回忆一下,妈妈有没有过一句抱怨?
我。
......
我为什么要抱怨呢?
你爸爸那么好,有才华,有脾气,有义气,对我那么好,对你姥姥家也好,还有他把你给了我,又迷糊又好玩又漂亮的傻姑娘。
我没什么可抱怨的。”
她说到这里,声音有微微的颤抖,但是她面孔冷静,神色淡然。
我们坐在榕树的下面,我仔细看着她:挽好的长发,精致的妆容,颈背修欣,有中舞蹈家特有的美丽和骄傲。
“刘叔一直都没有结婚,你也知道的,是不是?
我早跟他说过,我不领这个情――没用。
但是有些男人很固执。
后来我就当看不见;后来就平常对待;再后来,他跟你爸爸都成了好朋友了。
去年的时候他检查出这个病。
你现在看他是这样,其实过程当中特别残忍:我们去泰国的时候,他仅仅是手掌发麻,回来之后,所有的官能一点点丧失。
刚开始不能走路,后来手臂都抬不起来,然后是不能张嘴说话了,医生说,视力恐怕也会......”
我的眼睛湿润,鼻子里面堵得发疼,她却没有一丝的激动,只是说到这里突然站起来,在榕树下面快速地走了几步。
“小孩子不说谎,菲菲,刘叔不是坏人,他不应该这样。
你说对不对?”
我也看言情小说,哭哭啼啼的电视剧,很多人纠结的问题是你是要你爱的那一个,还是爱你的那一个。
她坐在我旁边,看着我含泪的眼睛,仍然是那么平静:“我选的是最需要我的那一个。”
这是一个我等待了很久的答案,可是得到它并没有让我觉得有丝毫的释然或释怀。
我步履沉重地从花园里走出来,慢慢经过住院部、门诊处、闪着蓝灯的救护车呼啸着经过,将新旧生命迎来送往,我回头看看,所以这人世上不仅有欢笑、美食、练歌房和游艺厅,还有这些等待选择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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