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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然之间想到哑伯又在经历怎样的苦痛,昝三邻心下焦灼,带着愁郁的双眸看向邱粤,没有留意到站在他膝上正看向窗外的小正陵身子一晃,脚下不稳,惊呼一声,重心朝下栽去。
两位夫夫始料不及,昝三邻本能地伸手去抓,可他的反应终究是慢了一步,什么也没抓到,当即脑海一片空白,手脚哆哆嗦嗦的冰凉一片,额上滚落了几滴冷汗,还好坐在他旁边的邱粤年少时经过特殊训练,运动神经发达,应变能力极强,眼明手快地托手去接,到底是慢了一步,两只大手堪堪托住了下坠的小脑袋,小家伙的身躯与四肢则重重地摔落在舱板上,所幸舱板上铺了一层厚实的地毯,小家伙手脚圆润,从膝上掉下的高度不算高,倒也安然无恙,还以为是两个爸爸跟他玩的新游戏,睁大着眼珠儿,兴奋地拍起小手,咯咯地笑了起来,嚷道:“好玩,爸爸,好玩……”
邱粤吁了一口气,忙把小家伙抱起来,陈汪洋没有跟着到穗城,无法给小家伙检查身体摔伤了没有,不过头部没着地,小家伙又元气十足地欢叫,也不像摔痛了的样子,心里安定了不少。
“爸爸……”
小家伙双手伸向昝三邻,正要嚷着再玩一次直线下坠的游戏,“啪”
地一声,小屁股落下了一个不轻不重的巴掌。
时值十月份,粤地的天气还很燥热,不似帝都那样早晚温差大,体弱的人已经穿两件衣服了,穗城几天没下雨,空气里都能嗅到炙热的尘埃,小正陵穿着清凉,一套短袖短裤,露出圆圆润润的手手脚脚,昝三邻那一记巴掌打的他有点疼,他不明所以地看着生气的昝三邻,怯怯地把手缩了回来。
“这样很危险,你要吓死爸爸了!”
昝三邻苍白着脸教训着,可见到儿子扁着嘴露出受伤的表情,他心如刀绞,过错在于自己,没看好儿子,却把怒意迁在小家伙身上,看着儿子胆怯的目光蓄满了委屈的泪水,他万蚁噬心,愧怍的泪滑过脸颊,失而复得的烙印深深刻在心里,抱过儿子,紧紧搂在怀中,哽咽着道歉道:“宝贝,对不起,都是爸爸的错……”
邱粤把抱头哭在一起的父子俩搂在怀里,心里很是自责,明知道昝三邻对哑伯关心则乱,自己不该因哑伯的事情顾左右而言其他,让昝三邻分了神,差点酿成了小正陵摔伤事故。
“哑伯没出什么事,你不用担心……”
邱粤心疼地用唇舔去昝三邻眼角的泪,小正陵则没有这个待遇,只用手替他拭去泪痕。
事实上,小正陵也只有在昝三邻的跟前才显得娇贵,他顽劣好动,整天磕磕碰碰在所难免,毕竟还年幼,摔疼了,出血了,眼泪就会涌出来,每每此时,邱家姐弟就会教训他男子汉要有担当,一点伤就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要他记住再痛也是自己造成的,与人无尤,哭也解决不了痛疼,只能自己掌握技巧,吸取教训,就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了……
昝三邻也知道邱家兄妹的方法更适合教育小孩的成长,可每次看到儿子受伤,忍没多久便会投降,对他又是抱又是亲,根本没办法硬起心肠趁机训骂他,况且这一次还是自己的粗心几乎酿成不可挽回的祸端,倘若不是邱粤坐在身边,他也不知后果会怎样。
待飞机安然着陆于h市机场时,小正陵已经睡在了邱粤的怀里。
父子三人打了辆的士直奔青穰村,在此之前,邱粤也已将哑伯的近况细细地与昝三邻说了一遍。
哑伯与豆腐婶是黄昏恋,虽然还没有办|证,但已经住在了一个屋檐下,算是约定俗成的老伴了,两个老人带着一个孙儿,日子过得也火红。
只是半年前,豆腐婶的儿子失了业,一家四口只靠妻子一份微薄的工资过活,很快连房费也交不上了,更别提那对儿女的学费了,s市特区上学,借读费不是一般的贵。
于是一家四口趁着清明扫墓时回村,便不愿再外出奔波了,豆腐婶好说歹说,也不能动摇儿子儿媳的决心,哑伯性情乖僻,但与豆腐婶成其好事之后,为人随和了许多,也不知是不是动了恻隐之心,还是因为爱屋及乌,他反倒去跟华叔请求,让那对夫妻俩留下来。
华叔哪敢擅做决定,于是电话请示了邱粤,邱粤顾及哑伯的情面,又考虑到将来哑伯年老了,身旁终归要有儿孙照料,偏偏哑伯不愿意到帝都生活,昝三邻的生活已经转到帝都,也不可能一直留在h市照料他,青穰村又是个颐养天年的好地方,哑伯晚年终老于此,也不失为好归宿。
于是邱粤擅作主张,跟这对夫妻签了份合约,无非是要他俩好好伺奉那哑伯与豆腐婶,直至老人归西,条件很丰厚,夫妻俩可以在花圃药圃工作,工资待遇与别人一样,但可以住入那栋小洋房。
那对夫妻一合计,反正母亲将来老了,还是要给她送终,只是多伺奉一个哑伯而已,再说还能住进小洋房,不用再交房费,儿女本地户口去读书也不用借读费,小儿子还被人供去了贵族学校上学,生活再无负担,日子一定过得很滋润,这份合约实在再合算不过了!
昝三邻抿着唇一语不发,这是不乐意了!
在他心里,伺奉哑伯终老是他的职责,他也可以伺奉豆腐婶终老,可以供小半夏念书,他能做的事儿,为什么要假手他人?尤其是豆腐婶儿媳的那副刻薄市侩的嘴脸,想想就膈应。
“放心,要是他俩做不好,合约终止权在我们这里,咱不是还能毁约么?我最擅长让别人吃不了兜着走了!”
邱粤的恶霸本质一览无遗,他觉得他这个“女婿”
做得挺不错的,就是很难在昝三邻跟前邀功。
“真的?”
昝三邻乜视了他一眼。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邱粤挺了挺胸膛,一副一言九鼎的模样。
邱粤的安抚似乎起到了作用,昝三邻瞪了他一眼,事已至此,也只好看看情况再做定论了。
他俩毫无预兆地回来,谁也没有收到风声,青穰村跟寻常一样,小洋房还是那么的宁静安详,像个端庄而健康的村妇,静静的守候着硕果累累的村庄。
轿车一开入村口,昝三邻欣慰地看到稻田的禾杆已经变黄,勤快的蜜蜂来来往往萦绕着上空,远处的花圃也有人在打药,只是守在桃林的人不怎么称职,大概以为车里的人是来谈花圃药圃的生意人,没盘问就连人带车放进来了。
村口果然停了几辆车,原本狭窄的路被堵得水泄不通,一家三口只好下车,昝三邻闻着空气里浓郁的花香气味,心旷神怡地深呼吸了一口,这种感觉实在太久违了!
小正陵半醒不睡地窝在邱粤的怀里,不舒服地“嗯嗯”
几声,中午一两点的太阳像一个火炉,将炙热的暑气释放于天地间,风不知被谁封印了,一点流动的痕迹也没有,小家伙头上罩着一顶棒球帽,眼睛避免了阳光的直晒,可外头的热浪实在高,一点也不输给七|八月份的酷暑时节,他圆润的身子已经渗出一层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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