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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剩下的伤员也死了。
就当我跪在被血染红的沙砾上等死时,头顶却响起了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声……机翼掀起巨大的风沙,我虚弱地被吹倒在地,只能挥舞双手求救。
直升机悬停在半空之中,放下一截蛇形的软梯,有个男人从梯子上爬下来,却穿着夸张的白色风衣,衣摆几乎要被卷到螺旋桨里,一顶白色帽子从头上坠落,我在担心他会不慎摔死的同时,隐隐感到某种恐惧。
终于,男人在沙漠上着陆,露出一双紫色眼睛,被风沙吹得通红,一脸悲伤地看着我,就差伸出手来拥抱。
就像在阿尔卑斯山,在南太平洋。
我还惊讶他从未变老过。
“去死吧!”
我转身要逃跑,但无力地跌倒在沙子里,他将我拽回来,用绳子绑住我的腰,将我拉上了直升机。
男人的身体很热,将我包裹在他的腋下。
当我们上升到大约一千米的高度,我看到底下海浪般起伏的沙丘,那架巨大的飞机残骸,如同被小孩子抛弃的玩具。
于是,紫色双眼的男人,将我推出直升机舱门,而我并不感到意外。
我不会飞,我想。
4
我叫埃米莉,刚从哈佛大学毕业,并有了自己的第一个Dior包包,这是男朋友提前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今天,是我的二十三岁生日,但我依然选择独自一人旅行。
这是我第一次来到中国,也是第一百九十九次飞行,很幸运,安全抵达终点。
五年前,在我的第九十九次飞行中,发生了一些小意外,整架飞机有二百六十七个人,只有我一个人还活着。
我的手边有一本书,作者的名字叫埃米莉——爸爸说得对,我长大后适合写小说。
去年我出版了自己的第一部长篇小说,批评家们说我会成为一位出色的女性作家,这本书也即将被翻译为中文,中国的版权经纪人会到机场来迎接我。
但我还是期待独自旅行的快乐,下飞机后入住四季酒店,我还没有倒回时差,便突然甩开了版权经纪人,溜到午后的街头闲逛。
每个中国人都似乎长一个样,酒店门口停着几辆法拉利与兰博基尼,玻璃幕墙上有巨幅的奢侈品广告,走到哪里都是人山人海。
我从万宝龙的橱窗里,看到自己雪白的面孔,还有烫卷了的头发,高高的个子加上十厘米的高跟鞋,不断有人回头来看我。
忽然,橱窗里还多了一张脸。
那个男人,十五年前勃朗峰隧道口外的杀手,十年前南太平洋货轮的船长,五年前的撒哈拉沙漠搜救直升机的机长。
还有这张从未改变过的脸。
紫色的眼睛,白色的风衣,口袋里鼓鼓囊囊的,幽灵般地向我靠近。
他杀了我的妈妈,又一次一次地杀死了我,我永远记得这张脸。
“HELP!”
我开始尖叫,却没有人来救我,杀手向我跑了过来。
我刚向前逃了几步,就被高跟鞋绊倒在地。
我只能蹬掉鞋子,光着脚在马路上飞奔。
风,撒哈拉沙漠般的热风,从我的双耳边呼啸而过,几乎能听到子弹飞行的声音。
他就快要追上我了吗?拐过几个路口,我看到了一所医院,有无数人进进出出,许多老人提着小凳排着长队。
医院门口的公交车站,滚动着路虎越野车的灯箱广告。
我本想冲上一辆正靠站的公车,却意外地看到一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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