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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看出来才会在童延一次次挑逗时逐渐加深恶感,然而那恶感又十分复杂,于是他才一次次出手教训。
可他真没想到,这个损人利己、拿说谎当饭吃、惯于对权利谄媚、以及全然不知耻字怎么写的人,会为一件完全没有好处的事,用那样微弱的力量,去跟比自己强大无数倍的对象抗衡。
那是什么?拼命。
为什么?权贵不从来是童延蓄意讨好的对象?童延靠不住他了,更应该广结善缘,毕竟这城里任何一个有力量改变童延命运的人,都是下家的人选。
聂铮搭在扶手上的胳膊抬起来,疲倦地揉了揉眉心,他承认,今晚,他真的被童延震撼到了。
别跟他说人性本来复杂,这道理他懂。
可再复杂的人性,也得看程度。
现实中,肯以命相搏给别人换取生机的寻常人,这三十年来,他没见过几个。
以前对童延的有些结论,他是不是带着成见,下得太武断了点?
可是,什么才是真实?聂铮突然想起,那晚童延发烧昏睡在卧室的呓语,羊……泥里,儿子……干净?
儿子?羊?……不对,儿子,娘?
娘……泥里?娘在泥里?
泥应该是相对干净,可一个在饭店当服务员中年女人,能有什么不干净?太辛苦?
聂铮狐疑地皱起了眉。
伤童延的那个公子哥是秦家的人。
鉴于童延昨晚是聂铮亲自接回来的,第二天上午,秦佑自己到医院来探视,刚好在楼下遇到聂铮。
聂铮也没虚礼,两人一块进了病房,见病人还没醒,秦佑让助理把探视的礼品放到床头,跟聂铮一块去了走廊。
这间私人医院贴着西山,非常安静,能听见后面空山中的鸟鸣声。
聂铮望着楼下被艳阳炙烤的路面,“这次我就不让了。”
秦佑说:“就算你让,也是这个结果,不杀鸡儆猴,个个都要反天了。”
昨天伤童延的几位都被送了法办,秦佑亲自送的,没人会徇私包庇。
非法拘禁、故意伤害总是跑不了的,本来衔金汤匙出生的贵公子,接下来几年有了新的落脚地,监狱。
聂铮知道秦佑是有心收拾家里那些不听话的东西,谁挣家业都不容易,这些腐化的残枝该剪就得剪,没有让他们拖累的道理。
但即使秦佑不动手,他也会动手,所以这个人情聂铮还是记下了,“谢了。”
接着,秦佑告别,聂铮还有几句话要说,一直把人送到楼下。
在院子里,他碰见了叶琳琅的父母。
叶家父母跟他打了个招呼,“聂先生,我们来看童延。”
昨天叶家父母来接女儿时惊魂未定,但对恩人礼数还算周道。
今天又来这么一次,还没带孩子,应该是来表示实质性感谢的。
聂铮自然没立场拦着,想着这个点,童延也该醒了,于是嗯了声。
送走秦佑,聂铮电话响了,看一眼来电显示,他在门廊的阶梯旁停下,按下接听。
电话那边的人说:“聂先生,您说的那位女士的确在那间饭店做过服务员,但只做了两个月。
这样说吧,她服过一年刑,出狱后,这工作还是管那一块儿的片警帮她找的,饭店老板看在片警父亲是大客户的份上才用她,没想到她自己辞职了。”
聂铮一怔,“服刑?什么罪?”
而就在他下楼的时候,童延被换药的护士弄醒了。
一清醒就是膝盖疼,童延心里无比焦躁。
骨裂应该比骨折轻得多,他隐隐觉得自己疼得不正常。
于是他问护士:“姐姐,我腿真只是骨裂?”
护士说:“那还有假?好好配合治疗,别多想,过段时间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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