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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天已暗沉了下去。
金红色的一点夕阳残光照在廖氏的一边侧脸上,配着她直勾勾盯了过来的一双眼睛,整张脸都被蒙上了一层怪异之色。
廖氏盯着立在自己跟前的初念,忽然道:“老大媳妇儿,方才的事,你也听到了。
那孩子,乳名唤作虫哥儿,你听着,是不是有些耳熟?”
初念恭恭敬敬道:“名字糙,孩子才容易养周全。
听着确实有些耳熟。
因我从前在庵里时,女香客烧香有带孩子来,那些孩子大抵也被唤作诸如此类的乳名。”
廖氏一怔。
勉强一笑,“你倒会说话儿。
我家小二儿那院里的事,你想必也清楚。”
她盯着初念,“这种事,不是我说话直,原本该是你那个姐姐的事儿。
她不念与小二儿的旧情竟一走了之,不止叫我家被人背后耻笑,最最叫我心寒的,便是害得我家小二儿连个身后能替他撑门庭的人也没了。
人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小二儿当初在世时,也是把她当宝一样的。
她便是不顾我们这些活着的人,看在没了的小二儿份上,也断不该做出这样叫人要在背后指点一辈子的辣手事啊!
你倒是说说,你那个姐姐,她也是自小念着女训大的大家闺秀,怎么的生就了如此的冰凉心肠,连个伺候人的丫头都要比她记恩百倍?”
初念心知廖氏这是趁了机会在自己面前敲打、试探,甚至是发泄。
她想看的,大约便是自己在她的咄咄逼人之下现出原形——一双手在袖中不自觉地捏紧了。
暗呼口气,抬眼看着她,口中道:“太太说的这些,我原先回家时,略听到过一些。
姐姐作何想,未跟我提过。
只我见识虽浅薄,却也晓得婚姻之事,向来便是两姓之事。
姐姐当初嫁来,应是家长之言,后来归宗,想来也并非她一个女子自己便能做主了的。
太太气不过,如今在我跟前骂她几声,那也是她当受的。
只太太若真想要知道个中缘由,不如去问老太太。
她想来应知道得比我清楚。
太太自己若是开不了口,媳妇明日去向老太太问安时,觑个空代太太问一声可好?”
廖氏一滞。
她先入为主地觉得眼前这个长子媳妇就是初念后,就算后来有萧荣出面那样辟谣,也无法彻底打消她的疑心。
方才确实是想借了这事再试探下她的。
没想到没说两句,反倒被这个媳妇给反将了回来——她便是心里再恨司家人,这事又怎么可能问到自己婆婆跟前去?
眼前这个颇有几分伶牙俐齿的长子新娶的媳妇,她到底是从前的那个人,还是真的是司初仪?
廖氏呆了片刻,终于勉强挤出丝笑,道:“我也不过是被翠翘所感,随口说说而已。
老太太那里,就不必多事了。
我叫你来,是有话要私下叮嘱你几句。
这个家里,先前呢,早没了二房。
等孩子过继来,便又有了个门面。
往后翠翘被抬为二房的贵妾,替小二儿养那孩子。
她身份自然低下,只瞧在她这一番忠心的份儿上,你是大房的媳妇,在下人面前,好歹也要记得替她做场面。
你瞧着是个伶俐人,该当不用我这当婆婆的多说吧?”
初念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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