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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燕子说,我听到有的日本兵是这样喊他的。
谢地说,你恨那个日本兵吗?
朱燕子说,我本来恨他,但他放了我,虽然我心里有许多有你们一样的疑惑想问问他,为什么要放了我?但如果在战场上遇到他,我仍然会毫不客气打死他的。
我不是内奸,我知道,谢天知道,高豪杰知道,你应该也知道。
谢地苦笑地摇了摇头,实话实说,你到底是不是内奸,我确实不知道。
他见朱燕子的目光黯淡下去,忙又加了一句,但你放心,如果你是清白的,我一定会还你清白,决不会冤枉你。
谢地觉得,所有的口供都不可能无懈可击,都有美化自己减轻罪责的成分,只是或多或少而已,从来没有干干净净的口供。
在亲耳听了朱燕子的供述后,他并没有急于下结论,她说的,到处都是破洞,可你一时却又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第二天、第四天的时候,他又让她重复讲了两次。
第一次,他把她请到自己的住处,就他一个人,他像对待一个多日不见的老朋友一样,给她倒茶,甚至还给了她两块特地买来的点心。
她倒也没有客气,喝了茶,还一下子说出了茶名,是南京的雨花茶。
她说的和曾经给他说过的没有区别,一模一样。
她的脸色平静,表情淡然,纹丝不动,丝毫没有惊恐或者不安。
倒是他有点不安了,也许她说的是真的?但怎么可能呢,从来没有听说日本鬼子会放走一个抗日将士。
这是她编好的吗?就算是她编好的,但在高压或者故作放松的聊天式审讯中,她总有松懈的时候,让她重复几次,总会出现一两个自相矛盾说法不一的地方。
就像打仗,撕开一个口子,大军如潮涌入,敌人就一败千里。
但她没有,她说的每个细节都和以前一样严丝合缝高度契合。
他刚把朱燕子送回关押她的房间,回过头来,看到高豪杰在外面等着他。
高昌下了命令,严禁他靠近关押朱燕子的房间一步。
高豪杰瞪着谢地,手握成拳头,微微颤抖着。
他的脸涨得通红,咄咄逼人地问谢地:“你审出什么了?”
谢地笑着朝他摇了摇头,说:“高团长吩咐过,在弄清楚以前,我无可奉告。
高大队长不会不清楚吧。”
高豪杰逼上一步,说:“朱燕子没什么问题,我拿性命担保,你们把她放了,如果她真是内奸,我愿意被你们枪毙了。”
谢地说:“你这话对我说没有用,我正要去给高团长汇报进展情况,要不,你和我一起去给高团长说说?”
高豪杰恨恨地瞪他一眼,转身走了。
他自然是不敢去给父亲说的。
谢地给高昌汇报了审问情况,然后静静地站在那里。
谢让默默地走到一边,望着群山出神。
如果说朱燕子是内奸,放在从前,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但按她说的,是鬼子把她放了,这也是说不通的。
可从哪个方面来说,朱燕子都没有叛变的理由,甚至还没有朱生豪、胡克利是内奸有说服力。
他心乱如麻,毫无头绪。
那么,自己最好不要干涉了,还是让谢地负责这事吧,他思维敏捷,思路缜密,他相信他的能力,如果朱燕子真的是内奸,他一定会找出蛛丝马迹。
高昌表情严肃,庄重地说,朱燕子是文化人,文化人都很狡猾,谢地,你不要掉以轻心,要有和她斗智斗勇打持久战的准备。
她本来是想到北平上大学,半路被土匪劫来,被土匪糟蹋,这对一个女人来说,是多么大的伤害。
她本来指望我们能为她报仇雪恨,但我们收编了胡克利的土匪,她嘴上说不在意,但她内心里肯定恨死了我们。
另外,你们也知道,高豪杰喜欢她,但我不同意。
我这人还是很保守的。
她也有理由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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