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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不是虚言。
紧接着她想到的是,这么大的风雪,东面来风,七十里外那一万步旅顶风冒雪,今夜怕是赶不到景州了。
转身回到房中,兆言仍然神情呆滞、一脸不可置信地瞪着她。
颖坤神色坦荡,问他:“陛下曾不止一次对臣提起,平生唯有二志,少年耿怀至今。
如今燕蓟尚未彻底平定,陛下甘心就此止步吗?如果陛下驾鹤西去,鲜卑女直必将欺我大吴女子幼主当国,卷土重来。
陛下现在舍命打下的疆土,说不定又要被他们掠夺回去。
陛下的两个心愿,就一个也完不成了。”
兆言惊诧莫名不知作答。
她凑近他继续说:“陛下,女直恃强攻城,景州守军弱势,援兵又被风雪所阻,不知何时才能抵达。
臣现在要去协助城中将士守卫城门,陛下的第一个心愿,臣愿竭尽所能为陛下完成;但是陛下的第二个心愿,就得看陛下自己了,臣一个人,无能为力。”
说罢,丢下已经傻成一枚呆瓜的皇帝陛下,推门大步而去。
外头情势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
景州在前朝是边境军镇,内城之外建有羊马城,但是燕蓟划归魏国之后就成了内部城池,羊马城已经百年没有使用修缮,城墙工事都已被风沙侵蚀。
景州驻军将领认为女直将目标指向陛下,龙武卫精兵和城内驻军应保存力量护卫皇帝,留于内城,把新招募来的士兵派去守羊马城。
新兵大都是燕地的汉人,对吴国皇帝畏惧多过尊敬,还谈不上忠心,协助护粮尚可为之,为了保卫皇帝拼上自己性命就不乐意了。
守将让他们作第一道防线直面女直人锋锐,其实也有点见外的意思。
加上新兵确实战力低弱,与女直人相持了不到一个时辰,羊马城便失守了。
颖坤抵达城门时,女直人已经攻到内城边缘,还缴获了羊马城的两架床弩。
床弩发射铁镞巨箭,除了可以杀伤敌人,攻城时还可将巨箭钉入城墙中,使进攻的士兵踩踏箭杆攀援上城墙,因此也叫做踏橛箭。
女直人自己没有床弩,却也听说过吴军床弩的威力功用,数支踏橛巨箭射入内城墙,深逾数尺再也拔不出来,比云梯更难对付。
颖坤上城时遇到余参军,他胳膊上还扎着自己衣摆撕下来的布条,脸色和兆言一样青中泛白,脚步虚浮踉跄。
颖坤问他:“刚才长史请了不少城中名医过来,参军没有请他们看看箭伤吗?”
余参军道:“现在哪有空去看大夫,陛下尚未脱险,我肯定死不了!
公主,景州军的将领被女直弓箭射中头部昏迷,副将在羊马城战败下落不明,现在守城之责只能靠你我了!”
皇帝拟完圣旨,众人对她的称呼也从“校尉”
变成了“公主”
。
颖坤和他一起登上城头。
守将头部中箭,刚刚被人从城墙中央抬下去,众将士无人统辖,城头略有乱象。
颖坤过去拾起守将丢下的令旗,指挥东面一队弓箭手去西面支援。
城中将领都已知道她是宁成公主,身份尊贵,但是让公主来督战指挥,还没听说过有这样的先例。
一名校尉甚至劝她说,陛下正面临险境,公主应当去陪伴照料陛下,而不是到兵临凶危之地来涉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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