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颖坤抿唇浅笑,打开药盅盖子,用瓷勺搅动盅内的汤药,还轻轻吹了吹:“昨日什么约定?是指臣发愿为陛下击退女直、平定燕蓟?这个臣说话算话,定当为北伐大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兆言仔细一想,昨天她只说“你看着办吧”
、“得看陛下自己”
,确实并未许下任何承诺。
他好不容易积攒起的一点底气又没了,小心地问:“你不是为了激起我求生之念,才想出那番权宜之计,故意那么说的吧?”
颖坤挑眉看他:“不然呢?臣为了挽救陛下的性命,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你……说话不算话,这不是耍赖吗?”
“陛下能学小孩子耍赖不肯吃药,我为什么不能也耍赖说话不算话?”
两人对视片刻,不约而同轻笑出声。
兆言似乎放下了心头一块大石,叹道:“末儿,听到你这么跟我抬杠,好像又回到从前成天拌嘴吵架的时候了。
现在我才真的相信,你那些话不是为了激我才说的。”
颖坤舀了一勺汤药尝了尝,已经不烫了:“那陛下可以把这盅药喝了吗?”
他扬眉一笑,故技重施:“你亲我一下,我就喝药。”
颖坤眼睛眨都不眨:“就算是哄小孩子,也得先把药喝了才给奖赏。”
兆言无奈笑道:“好吧,从小我就说不过你,你一肚子的歪歪理,等我乖乖喝完了药,你肯定又能找出一堆耍赖的理由。
不过就算为了再听听你那些歪理,喝这碗药也值了。”
他接过颖坤手里的药盅,闻到药味五官都皱缩成一团,眼一闭心一横,捏着鼻子把那碗药一口气灌下去。
喝完觉得鼻子舌头都失灵了,苦味久久弥散不去。
盛药的托盘里还有个小碟子,放了几颗蜜饯,颖坤拈起一颗塞进他嘴里:“喏,给你奖励。”
兆言把蜜饯咬开含在嘴里:“你就用这个打发我?”
颖坤睨着他道:“哄小孩子吃药不都这样?还要我去给您买个冰糖葫芦吗,陛下?”
他丝毫没有恼怒生气:“以前最不喜欢你说我是小孩子,现在倒反过来了,觉得这样也很好。”
“小时候迫不及待想长大,大了又想返老还童。”
她继续喂给他一颗蜜饯,“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说明你年纪上身喽,陛下。”
“本朝历代帝王都不长寿,高祖、文帝、成帝、先帝都是年不及四十而崩。
如此算来,一生的确已经过去大半。
这回如果没撑过去,我就要成为开国以来最短命的皇帝了。”
他张口含住蜜饯,及时捉住她的手扣紧,“末儿,多亏了你……你说过的话,算数吗?”
颖坤手指上沾了蜜饯的甜汁,粘乎乎的,却任他握住没有抽回来,凝目看着他不语。
兆言把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大夫刚刚拔出箭的时候,我有一阵神智模糊,好像到了一个幽暗混沌的地方,不知是否就是传说的黄泉阴司。
前面有飘忽的人影牵着我走,走到一座桥上,桥的中央立着一道尺余高的门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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