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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外的人都跑尽了,芸姑依旧站在那里,烧火棍红着的那头变成了灰白色,不再冒烟了,芸姑也还是站在那里。
春兰已经躲到了屋檐下,上下地搓着双臂,芸姑还是站在那里。
她的松松地随手绾着的发已经散开,固发的发簪不知掉到了何处。
冰珠子打在她的身上,打在她的身周,让她的身形看起来是那么单薄孤独。
惠袅袅撑着伞出去,打在芸姑头上,“芸姑,他们已经走了。”
芸姑还是没有反应,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被冰珠子肆意过的身周,笼罩着一层如烟雾般的悲伤。
惠袅袅转到她面前,却见芸姑已经满面泪痕,悲泣无声。
伞无声跌落,她双手用力,才将芸姑手上的烧火棍取下来,然而,伤敌一千,自损三百,芸姑的右手掌心已是一片黑糊,被取下烧火棍后,连带着一些包着水泡的皮层也被扯落了下来,露出里面清亮的汁液,缓缓渗出点点腥红。
“芸姑,她们已经走了,你很威武,像个女将军。”
芸姑终于转了转眼来看向惠袅袅,眼里的泪水如断线之珠,抬起未受伤的手,抹了一把泪,“当初,我没护好你娘,让她出了事。
后来,我答应你娘,无论如何都要守好这瑾灵院,护你们兄妹成人,可我不想让你去看他们丑陋的一面,你又总想着讨好他们,是以我有气也只能憋着。
现在……他们只要敢来,我见一次打一次,把瑾灵院护得和大将军府一样牢实。”
积攒了十六年的怒气和怨气,突然间爆发出来,情绪,便有如火山喷发一般不可收拾。
她的声音发哑,带着浓重的鼻音,喉口也似被什么堵住了一般。
不过,惠袅袅将她的话一字不差地听了个清楚明白。
咽下鼻中生出的涩意,她的声音也微微发颤起来,“好。
我们先进屋,以为是要下雨,却没想到下起了冰珠子,得快些进屋驱寒。”
芸姑叹了一声,一面与惠袅袅往屋里走,一面念叨着:“都下冰珠子了,那离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也不远了,今年的雪,竟来得这样早。
想必,今年金龙寺后山上的梅花,也会比往日开得更早更艳。
金龙寺的后山开了许多的梅,其中有一小片是红梅。
你娘,就是在金龙寺后山的那片红梅林里遇到的她的心上人,那时,正遇上了那一年的第一场雪,雪是那样的白,梅是那样地红……原本以为会有幸福美满安乐祥和的一生……”
却不想,情深如斯,不过大梦一场。
惠袅袅没有打断她,只将她的话一一记入了心中,随着她声音的起伏,想着那一天,雪是如何地白,梅是如何地红,是否白过了不带一丝杂质的清纯,是否红过了少女春心初动时涩红的面颊?红梅是否因为他们的两情相悦而开得更为红艳?
想着,他们初见时是何种模样,是蓦然间的抬首偶见,还是因为想折同一枝红梅?
想着,她是否能遇上一个让她也觉得与之共渡会有幸福美满安乐祥和的一生的人?
……*……
芸姑受伤,自是不能再下厨了。
春兰匆给三人熬了姜汤,又烧了热水让三人都沐浴了一番,而后便做起了厨娘来。
她到瑾灵院来后,鲜少再碰厨房里的活,生疏了不少,忙活了一个时辰后,终是把那几道菜端上了桌,惠袅袅也刚好给芸姑清洗干净伤口上了药包扎好。
春兰一放下手中有些变色的樟子松木托盘,便捂着唇鼻侧向一边打了个重重的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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