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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惊愕,不无兴奋地看一眼陈轸,拿起药碗走了。
“呵呵呵,”
淳于髡冲陈轸笑笑,“那药水太苦,我是宁死也不喝的,今朝你来了,我得多少喝几口。”
“为啥?”
“晚死几天呀,好与你唠叨唠叨。”
“对对对,”
陈轸笑了,“您老甭急,那黄泉之下,一路黑灯瞎火的,就您老这腿脚,没个人搀扶着,一则寂寞,二则免不得磕磕绊绊呀。”
“呵呵呵,有这个呢!”
淳于髡笑出几声,指指光头,“保管把前路照得亮光光的。
至于寂寞,光头也是不惧的。”
“哦?”
“我那爱犬名叫伊人,几日前先行走了,临走之前,她嘤嘤咛咛,对光头讲出许多话,其中一个,就是为光头探路。
这辰光,想必她就在路口巴望着呢。”
二人闲扯一时,话题回到邹衍身上,淳于髡也就津津有味地接续讲起谈天衍与新祭酒之间的争执来,听得陈轸不胜唏嘘。
回到自家馆舍,邹衍喝退前来问询的一众弟子,关上房门闷坐一时,越想越觉得淳于髡偏袒,起身去寻苏秦。
葬过宣王,苏秦本欲离齐,听闻征楚大军回返,因想见见匡章,就在稷宫住下了。
这见邹衍寻来,苏秦迎入舍中,听他讲明原委,觉得事大,带他去见靖郭君田婴。
“这个有点儿难办。”
田婴两手一摊,“如果是先宣王之陵选址不当,本相或可奏明大王,由大王迁穴易址。
先生所言乃是开国祖君太公、桓公二陵,则非大王所能责任,本相若是奏报,貌似不妥。”
“敢问相国,”
邹衍问道,“太公、桓公二陵为何非大王所能责任?”
“就本相所知,”
田婴应道,“太公之陵为太公生前所定,桓公之陵为恒公生前所定,方今大王怎么能说动就动呢?”
“相国大人,”
邹衍急了,“二先君之陵所妨害的正是方今大王啊!”
“哦?”
田婴倾身,“你且说说,二先君之陵何以妨碍到方今大王了?”
“邹衍一时讲不清楚所有这些,邹衍所能断知的是,泰山圣王之气通至鼎足山,由三山口破空而出,笼罩临淄,荫佑大齐。
拥此王气荫佑,临淄将可成为天下王都,追比镐、洛。
但这股王气,让先君二陵生生给镇住了,透不出来。
王气憋屈,必转为怨气。
怨气久憋不散,必袭扰王陵。
王陵所葬为先君血骨,而方今王上为先君骨血,同气相应……”
邹衍顿住话头。
邹衍这番话自成一理,田婴听得心惊肉跳,深吸一口长气,看向苏秦。
“事关大齐国运,更有太祖二陵,身为外臣,在下不便多言。”
苏秦拱手,“不过,邹先生深谙天地五行,贯通山川风水,先生既出此言,不可等闲视之,相国当奏报大王,由大王圣裁。”
“邹先生,”
田婴转对邹衍,拱手,“这就随本相入宫,面呈大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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