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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道然这才望了下曾国超,说:“就在城关过年吧!”
曾国超听张道然这么说,觉得他健忘,明知故问。
便说:“是的。”
一会,柳莹递上一杯茶,现代都时兴一次性杯了子,而她家却改成了使用传统的瓷盅。
曾国超说:“友琼他们一家在您一起过年啦?”
柳莹说:“在一起,就是你想赶走也不成,那个调皮的超超,一天不见到我,就和妈妈闹着要来奶奶家,再说我们也少不了他们,刚才吃了年饭,他们三口小家一走,这屋里就冷清了下来,不热闹了。”
曾国超说:“人之常情,天伦之乐呀!
它比山珍海味还灵验,使人特别是上年纪的人生活得充实,延年益寿。”
柳莹笑逐颜开地说:“还是你曾书记会说话,都讲到我的心坎上去了。”
这时,张道然起身说:“我们到小客厅去坐。”
他们经过过道来到了隔壁不足十平方米的小房。
张道然顺手打开吊灯,瞬间,柔和淡红的灯光把这间摆有传统木雕花椅的小厅照耀得高雅而又温馨起来。
这里,是张道然运筹帷握全县工作的家庭办公指挥部。
双方静坐下来,曾国超象全身爬满跳蚤的不自在,便先开口说:“翻过年来,市里的人代会召开,据说郭书记要参选副市长。”
张道然接过他的话说:“上次,省委组织部来征求过我的意见,这也是省市委对我们大县工作的充分肯定。”
曾国超打消了防范戒备的心理,推心置腹地说:“这两年没有防大汛,是大县人民的福气,但乡镇工作的难度越来越大了,当着您老领导的面,我不怕掉底子,过去的工作多顺手啊!
今年我没有办法,给乡里领导班子成员每人下达了筹资借款指标,总算把过年的工资发下来了。”
张道然劝解说:“哎,现在哪里工作都有难度,乡里乡里难,县里又何尝不是。
腊月二十四,我和道武同志去了趟省里,找省财政厅借贴息贷款两百万元,还从县社保部门挤出失业保险金一百万,不然县里的日子也不安逸,年也无法过。”
曾国超听张道然这么有同感地说着,没有平时工作中的一点凌人之气,似乎找到了说话的知音,忘记了是除夕夜在县长大人的家里,来给县长拜年的,便又说:“我们县是农业大县,过去靠打农业的牌,靠打粮食的牌,确实在全国全省都有位置。
现在反过来看,我们就是穷在了这个思路里,把全县人民都坑苦了,我老在思考,上面的政策为什么不能让我们农业县得实惠,我们县的穷帽子是带定了,看来不是一时三刻能甩掉的。”
张道然阻止说:“话也不能这样说,问题不能这么看,过去发展粮食生产,是因为有饿肚子、吃野菜、饿死人的教训,我们不能简单地否认过去,要承认历史。
这些年县里提倡调整农业结构,做水的文章,有的乡镇还是做出了成效的。
一个成熟的领导干部是不会象你这样看问题的。”
曾国超听着县长很客观的训导,神经绷紧起来,脸上象蚂蚁夹得难受,这不明摆着在批评自己吗?原来自己在县长的心目中是如此的一个无用之辈。
其实,自己事事处处都是向着他张道然的。
曾国超有些不服气,便申辩地说:“您说得也对,我也作了很多尝试,但不是我曾某个人的力量所能改变的……”
张道然被激怒了,狠地说:“你不要说了,县里二ooo年的工作思路和措施已定了,你们要认认真真的照着去做,只要狠抓落实,是会有成效的,有一份投入必然会有成倍的收获的。”
这时,柳莹听到他们谈话的声音盖过了电视机的声音,觉得谈话的气氛不对,忙过来斟茶,以调节氛围。
曾国超趁机站起身来,谦和地说:“柳伯,您不必渗了,我去的。”
随之,张道然也起身摆开了送客甚至还逐客的架势。
曾国超来到大客厅,没有忘记将那个信包放到电视机旁,便告辞。
张道然向柳莹递了个眼色,柳莹迅速将信包拿了,递回给曾国超,并说:“再不要象这样了,我们间是什么关系呀,象这样就把我们间的关系掺假了。”
曾国超硬是使劲地向她手里塞,苦着脸说:“您这就见外了,这是我的一个小心意,孝敬您的,您这样怎么好让我出门呢!”
张道然在一旁,终于发话了,严肃地说:“国超,你不要这样,你拿回去,不然,让我交给纪委去,你才安心!”
曾国超听着张道然的话,想象着可怕的后果,而眼前无良策处置,他无地自容地接过信包,不再推搡,简直是退出的县长家门。
一路上,风雨一阵比一阵紧,曾国超怔忡不已,怎么也不相信会闹成这样糟糕的境地,是自己太不冷静,太不自量了吧,他糊乱地想着,脚步疾速地向回家的路上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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