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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于欧德文莫名其妙的兴奋,女孩对于战争有种天然的厌恶。
她根本不想多看,下意识低头,却发现怀中少年早已消失,转身想要寻找,画面又是突兀一变。
她身处之地像是个军帐。
头上是略显粗糙的牛皮顶,昏黄吊灯直垂到铺了保暖垫的木架床边,银白月光洒在前方,再远些,就被阴沉雾气全掩住了。
这片夜晚的沙漠不闻虫鸣鸟叫,偶尔有枯草随着风滚过,也能砸出几声轻响,静得吓人。
正因如此,她毫无困难地捕捉到了身后断续发出的微弱喘息。
回头一看,少年尽远正躺在床上,抓着毛毯,眉头紧皱,睡得极不安稳。
他面颊上的黑斑看着倒像是好了些,却依旧牢牢盘踞着大半张脸,不肯轻易放弃。
这又是在哪儿?她想问问那个似乎藏了不少秘密的潜意识,却发现连欧德文也不见了踪影,不知是否因自己对她的忽视生了气。
正迷茫间,就听脚步声徐徐从砂石上敲过,一个紫衫身影挑开帐帘,立到灯光下。
那人手持一杆红木烟斗,长长紫发直垂到腰间,面庞清俊,眉宇间又不怒自威——不是大祭司云轩还能是谁?
云轩哥哥!
弥幽一看清来人,心头顿时一松。
原来尽远哥哥是被云轩哥哥所救……见到这位几乎无所不能的长辈,似乎一切都不再是问题了。
虽在梦境回忆中,她还是习惯性地想要凑过去打招呼,却发觉对这身体顷刻间失了控制。
云轩也没走上前,只靠在门边高高的木架旁,面色异样凝重。
他先朝床上病中的少年瞄了一眼,用力吸了口烟,吐着烟圈对弥幽吩咐道:“你明天跟我回去。”
回去?女孩茫然不解。
回去哪里?书屋吗?可是,尽远哥哥的毒还没解呢!
她此刻说不出话,却听见年幼的自己已冷冷驳回:“不去。”
“胡闹!”
祭司眉头一皱,拿烟斗指着尽远斥道,“他私下带你离京,已是大罪过,你再不回去,难道要惹得皇帝亲自派人缉拿吗!”
皇帝?缉拿?光听这两个词,弥幽便知这乱子绝小不了,但又不明其因,只能静静等待“自己”
的回答。
“呵呵……他若是派人来,那再好不过。”
小女孩的语调平静到毫无波澜,说出的话却叫人心生寒意,“来多少……我就杀多少。”
随着紫色神光从女孩手中亮起,火一般浓烈的恨意席卷过脑海,弥幽几乎都能感到那灼烫的伤痛,不由心惊:杀?杀谁?为什么要杀?一个八岁的年幼女孩,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说出如此狠话!
对面的云轩也像是被这切肤恨意所触动,闷声顿了许久,才轻轻一叹:“你不该说这话,不管怎样,他毕竟……是你父亲。”
父亲!
?弥幽脑袋一蒙:难道我真是位公主?云轩哥哥绝不会说错的,所以,我真的是……弥幽·欧德文?
雷声轰然炸响,这片常年干旱的沙漠似乎正在酝酿一场暴雨,狂乱的风霎时将帐帘拍得噼啪乱响。
帐篷内的画面仿佛凝滞,再也没人说话,只有尽远弱弱的喘息声时而起伏。
不知过了多久,又有脚步声缓缓传来,一个高瘦的白影于雷霆闪动间钻了进来,那头金灿灿的卷发竟让帐中都添了几分光明。
来人看着二十五六岁,提着个便携药剂箱,一身雪白的医师长袍,胸口纹着阿斯克尔族的金羊头徽记。
他的面容和尤诺很有几分相似,同样俊秀不凡,只是少了点温柔感,多了几分严肃。
他一进帐,目光直朝床上的少年扫去,听着那虚弱呼吸,抬手推了推架在鼻梁的金色眼镜:“怎么,还没喂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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