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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极了。”
宋玉芳拍了两下掌,瞧见陈四菊脸上红了一阵,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接得实在不礼貌,忙又解释,“哦,我不是那意思。
因为我需要一身旧衣裳,所以想请你回家挑一身领口袖口磨得都没颜色的衣服来换这一身。
你也不用洗干净,拿出来什么样给我什么样就成。”
低头瞧瞧那身衣裳是真好,拿家里的旧衣裳换就能换这个,也是想不到的好事。
可是,陈家的大哥二哥都是卖苦力的命,他们的衣裳不洗,怎么拿得出手呢?
陈四菊脸上很赧然,犹豫了一下:“你们城里人,想法真怪……”
宋玉芳因笑道:“对你来说不值钱的东西,对我却有用处。
正如这衣裳,你要不来换,原主人也不过放着积灰罢了。
怎么样,你愿意吗?”
陈四菊被她说得心动了,干脆就答应了下来:“有这好事儿我当然愿意啦!”
随即又咬着手指,现出为难的表情,“不过洗还是得洗吧,我们乡下都是泥地、臭水沟子,出来找事还尽是些刷马桶、倒痰盂的活儿,你看……”
宋玉芳微笑着制止道:“我说不用就是不用,你不用难为情的。
再说了,城里也不见得那么干净,什么香厂啦龙须沟啦,也是没地儿下脚的。
至于你干的那些活儿,我们也不是没做过,都是这样过来的,这股味儿也是天天闻的。”
陈四菊自然是不信这话的:“宋小姐又哄我了。”
宋玉芳无奈地一抿嘴,解释道:“是真的,譬如人们常说的一句,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你是虾米,我就是小鱼。
外头人看着好,其实也得从脏活累活干起。”
陈四菊心里仍是怀疑的,嘴上却不再辩了,一面折起那身大衣,一面气馁地嘟囔起来:“可你们总有出头的时候呀,我就只能望来生了。”
“我看以后呀……”
宋玉芳原想说,过了年上来总有一阵用工荒的,如果有合适的文化家庭要找佣人的,就荐陈四菊去城里。
眼下的国情,实在太缺人才,能认几个字,都以为是稀罕了。
再要跟着读书人耳濡目染一番,难说真能等到翻身的机会。
就是不能,城里薪资总比城外高,攒几个私房钱,将来宋玉芳再贴上一点,去夜校学几个月,定是有收获的。
不过,出了口的话就是给人希望了,要办不到让她空欢喜一场,也有些残忍。
因此,宋玉芳适时转了话锋了:“算了,等有了机会再跟你说吧。”
这时候,陈四菊的全部心思都在青呢大衣上。
她盘算着,拿回去穿还是算了,不如拿去当了,换来的钱也能做两身布衣裳。
宋玉芳看她呆愣愣的,赶紧推了一把,郑重地交代道:“对了,这事儿你不能说出去。
旅馆里的人待我都挺好的,我单挑了一身最好的给你藏着,叫人知道了也怪难为情的。
可是……毕竟是旧衣裳,哪能各个都挑到好的呢。”
“嗳,我知道,一定不会说的。”
陈四菊从善如流地点了几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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