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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兰也开始收拾起东西来,带上宽檐帽,起身说道:“也或许我是多虑了,你是聪明人,真正的聪明人。
你跟何秘书的事,该早一点儿定下,免得将来被别的因素干扰。
其实秋月有一点想得很对,既然这个世道里容不得人端着身份过日子,就该早早地选择一个体面的交换方式。”
宋玉芳不由地在这个初夏的日子里,打了一个寒噤,不可置信地低声问道:“你们都怎么了,为什么说得话那么玄,还那么古怪?”
沈兰弯下腰,摸了摸她的脑袋,故作坚强地笑了一下:“因为太累了,累到快没有意识了,说得都是些胡话……你要不爱听,就都忘了吧。”
屋子里一下变得冷清,甚至该说是犹如冰窖一般。
宋玉芳突然觉得这个城市太陌生了,已不再是她熟悉的样子。
回想起来,也不过是一年光景,却变换了那么多的心境。
甚至连携手同路的人,也变了。
一年前,满怀憧憬地来到中行,原以为会认识更多怀揣相同梦想的挚友,可是同行的日子竟如此短暂。
此刻,宋玉芳最想做的便是冲到傅咏兮跟前,问问她会不会变。
可她的病还没有好透呢,此时把这些事说给她去听,是成心不想让她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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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冷秋月嫁人一事,虽然沈兰当着宋玉芳的面,说得轻轻巧巧的,但心里也不能够全然地同意,也还是琢磨着,什么时候找个机会再跟冷秋月好好地谈上一谈。
或许她是缺少倾诉的对象,把话说开了,利弊自现,兴许事情就有转机了。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次日清早,天刚蒙蒙亮,北京城的大街小巷一阵马蹄声,惊扰了满城睡梦中的百姓。
沈家的佣人,提着空菜篮,慌慌张张跑了回来:“不能出门了,不能出门了,看样子是要打仗啊!”
“怎么会这样?”
沈兰散着头发,披着外衣下楼问道。
老妈子颤着手,摇头道:“外头太吓人了,我都不敢打听,就是隐约听见人说总统都躲到哪国使馆里去了。
会是谁打进来了,难道段祺瑞彻底跟黎元洪不合作了,闹得都打起来了?”
沈兰显然不认同:“瞎说,报上不是说得好好儿的,张勋此次北上,定能平息府院之争嘛。”
“要不是他们……我就不知道了,我统共也不知道几个会打仗的名儿。”
老妈子后怕地拍了拍胸脯,径自去厨房里忙活。
想要探听实情的沈兰,奔向门房去问:“今早的报纸呢,送来没有?”
门房站起来答道:“小姐,您要看报吗?恐怕早上是没有了,路上都是兵,邮差怕也没敢出门。”
而住在闹市的宋玉芳,被惊醒后,先开了窗户向外望。
一群骑兵举着一面大旗呼啸而过,扬起的尘土甚至都已飞得越过了院墙。
宋玉芳不可置信地瞪直了眼珠子,也顾不上披衣穿鞋,一路狂奔出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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