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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定义,他的回答是“跟死有关的时刻”
。
“无意冒犯,但是你们玩具真的对死……有感觉?或者理解?对不起,我不知道怎么用词儿了,但你懂的。”
他脖子两边的衣服边明显向上抬了抬,我猜那是个耸肩的动作。
“如果谈感觉那确实是没有,因为按生命存在与否那套标准,我们也不算真的活着不是嘛?但谈理解还是有的。
‘跟死有关的时刻’更多是让你想死的时刻,而不是你真的要死去的那个时刻。
我想小主人经历的事情应该也是这样,并没严重到真的让她身体死去的地步,但确实严重到也许已经让她的心情死掉很多次的程度。
怎么说呢,理解还是能帮助构造一点感觉出来的,哪怕你永远没法证明这种感觉的准确性。
总之,虽然我自己不面临死这个东西,但我对它是有认知的。”
我什么也没说,因为那个瞬间我的左右脑在争吵自己到底听没听懂他说的话。
但我想我内心深处有那么一部分——非常小的一部分——它不希望我继续理解下去。
因为玩具无需面对死亡,但猫需要。
事实上我对死的含义一窍不通,但光是一条“死后没法吃饭”
就够我难受的了。
毕竟从目前的人类进步趋势来看,他们当中还没有人有发明什锦猫粮的想法,而我们猫的寿命又该死的只有那么十来年,也就是说我很可能到魂归西天的那天,都吃不到一口什锦猫粮。
所以我常幻想如果自己有一天飞黄腾达了,并有机会出版一本名猫名言集,那它的扉页一定要写上并且只写这一句话:
我的猫生是一块完美的手帕,但请不要凑得太近——你会看到上面的小黑点。
吃不到什锦猫粮就是我的小黑点。
这时候我已经走进了阿姐的房间。
明明我几乎从出生起就住在这栋房子里,但走进这个房间却像到了什么新地方一样,心脏有点局促又不安地乱蹦着,也许是因为上次我踏进这扇门里的时候,阿姐还半躺在床上玩她的砖头。
而这次踏进房间却只能让我想起她已经离开家两个月了。
床上铺得整整齐齐的被子中间鼓起来一块圆溜溜的东西,像阿妈放在鱼缸里当装饰的那些鹅卵石。
其实那是龟兄,阿姐临走的时候用一床羽绒被和一床毛巾被把它盖了个严严实实。
并用她有气无力的嗓音威胁我:
“臭老白,如果你再上床去踩他的脑袋,这回我一定会知道。
等我回来,你绝不会有好日子过。”
她这么做的原因,源于我初来乍到那段时间跟龟兄产生的一点小摩擦。
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不用着急好奇,后面我会给你好好讲讲的。
但阿姐错了,她以为我会趁她不在家来个大闹天宫,事实却是后来我不光没跑到她的床上去玩儿,甚至连她的卧室门都没进过,足有一个月。
她走之后的日子里我还是对发生了什么一头雾水,但我的无知并没有为这段心路历程减少任何痛苦,它们只让我觉得自己更加没用了(虽然我知道自己被带到这个家的原因从来都是长得漂亮而不是有用)。
最初的一个星期我仍认为阿姐是去洗澡的,第二个星期我开始感觉不对,因为若不是洗澡被意外洗死了(同类因洗澡而死的事儿我在医院里见过两次,因为我们猫生性怕水,有些心理素质不太好的兄弟姐妹就容易把小命折在这儿上。
而我之所以感觉不对,是因为我知道阿姐很小就学会了游泳,她从来都不怕水),她应该早就回来了才对。
第三个星期我的散步地点不再包括这间卧室,因为我的猜测开始令人抓狂地失去控制了——我发现自己强制性地将阿姐在这个房间里的片段从回忆中剪切粘贴到了我现在的记忆里——譬如当坐在电视柜上与屏幕里的大雁互动时,我会下意识觉得阿姐正在她的房间里,坐在床沿上,微微弯着背,翻一本躺在带轮子的白木纹书桌上的书(因为这个书桌能调节的最高高度不高,而阿姐又是个大个子)。
所以一旦我真的进入这个房间,发现她其实并不在,那些巨浪一般的不详感觉和猜测就又会卷土重来。
我恨它们,非常恨。
但感觉不是能够被杀死的东西,所以我只能选择躲着它们走。
从第四个星期开始我停止了算星期,因此后边的日子直至现在——它们在我的脑子里一直是一大段线条——杂乱无章得绕成一坨的线条。
这团看着头疼的障碍物的确很烦人,但我觉得自己当时需要被它们缠住,从各个方向把我勒得严严实实,这样我才不会倒下去。
当然,我是在说我的意识。
我的身体可是好极了,它们定时摄入美味猫粮和罐头,偶尔还有甜美可口的化毛膏调剂,一直都好的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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