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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莲问知西门庆还不曾来家,又要经济在门首放了两筒一丈菊和一筒大烟兰、一个金盏银台儿,才进后边去了。
西门庆直至四更来家,去到瓶儿房里歇宿。
次日,西门庆醒得迟,闻听荆千户来拜,忙起来梳头包网巾,整衣出来,陪这位新升本处兵马都监在厅上说话,同时使平安儿去后边要茶。
平安儿来到后边,见宋惠莲正和玉箫、小玉在院子里挝子儿,赌打瓜子,玩成一堆儿,压根儿不理平安儿。
平安儿急了。
惠莲说道:“怪囚根子,爹要茶问厨房里上灶的要去,如何只在俺这里缠?俺这后边,只是预备爹娘房里用的茶,不管你外边的帐。”
平安儿没奈何,走到厨房来。
这日该来保媳妇惠祥上灶。
惠祥对平安儿说道:“怪囚,我这里忙着做饭,空不出手来。
你问后边要两盅茶出去就是了,巴巴地来问我要茶。”
平安儿说道:“我去了后边,后边不打发茶。
惠莲嫂子说,该是上灶的事,她不管哩。”
惠祥听言,骂道:“贼泼妇!
她便认定了她是爹娘房里人,俺天生是上灶的来?我这里又做一大家人的饭,又替大娘子炒素菜,有几只手?说起来也就倒茶儿罢了,巴巴地点名儿来寻上灶的。
‘上灶的’是你叫的?误了茶也罢,我偏不打发上去。”
平安求道:“荆老爹来坐了这半天了,好嫂子快些打发茶,我拿上去吧。
迟了,又惹爹骂。”
惠祥不肯。
这里推那里,那里推这里,耽误了大半日。
等到玉箫取茶果、茶匙儿出来,平安儿送出茶去,荆都监已是再三要起身,被西门庆留住。
茶上来,西门庆嫌冷,喝骂平安儿另换茶送上来,吃了,荆都监才起身离去。
送走荆都监,西门庆进来问道:“今日茶是谁顿的?”
平安答道:“灶上顿的茶。”
西门庆来到月娘房里,告知月娘:“今日顿这样茶去与人吃!
你去厨下查查,哪个奴才老婆上灶,问出来,打她一顿。
小玉在旁边说道:“今日该惠祥上灶哩。”
月娘慌忙说道:“这歪辣骨找死,怎顿这样茶上去了?”
说完,使小玉叫惠祥在院子里跪着,问她要打多少。
惠祥答道:“因做饭,炒大娘素菜,手上忙,茶略冷了些。”
月娘数骂了她一顿,饶了她起来。
又吩咐道:“今后但凡你爹前边来人,教玉箫和惠莲后边顿茶。
灶上只管大家茶饭。”
惠祥回到厨下忍住气,等得西门庆一出去,便气恨恨走到后边,找到惠莲,指着大骂:“贼淫妇,趁了你的心了罢了!
你天生有时运,爹娘房里人,俺们是上灶的。
巴巴地使小厮点名问上灶的要茶。
‘上灶的’是你叫的?你识我见,促织不吃癞虾蟆肉,都是一锹土上人。
你横竖不是爹的小老婆就罢了。
就是爹的小老婆,我也不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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