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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娘说道:“是我说了,你如今拿我怎么的?一个汉子,从东京来了,成日被你拦在前头,通不来后边傍个影儿。
原来只你是他老婆,别人不是?”
金莲说道:“他不来后边喜欢往我那屋里去,怪谁,难道要我拿猪毛绳子套他来后边不成?哪个浪得慌了怎的?”
月娘说道:“你不浪得慌,你昨日怎么掀帘子硬进来叫他前边去,这怎么说?汉子顶天立地,吃辛受苦,犯了什么罪,要你拿猪毛绳子套他?贱不识高低的货!
一个皮袄儿,悄悄就问汉子讨了,穿在身上,挂口儿也不来说一声。
一个使丫头,和他猫鼠同眼,惯得有些摺儿。
不管好歹就骂人。”
金莲高声嚷道:“是我的丫头怎么的?你们打不是。
皮袄是我问他要了,他还拿了衣裳与人,你怎不说说?丫头就是我惯了她,我也浪了,图汉子喜欢。
像这等的,却是谁浪?”
吴月娘被她这两句触疼了心,便紫涨了双腮,说道:“这个是我浪了?随你怎的说。
我当初是女儿填房嫁他,不是趁来的老婆!
那没廉耻趁汉精便浪,俺们真材实料不浪!”
吴大妗子见她这样说话,上前拦劝:“你怎了?快休舒口。”
可是月娘已是不听劝阻了:“你害杀了一个,只少我了不是?”
孟玉楼在旁说道:“大娘,你今日怎么这等恼得大发了,连累着俺们,一棒打着好几个人。
六姐,你就让大姐一句儿罢了,只顾吵嘴。”
潘金莲算是第一次被骂得如此羞辱,坐下地去,打起滚来,又自家打几个嘴巴子,头上髻都撞落一边,放声大哭,叫道:“我死了罢,要这命做什么!
我是你家汉子说条念款说将来,我趁将你家来了?比是恁的,也不难的勾当。
等他来家与了我休书,我走就是了。”
月娘说道:“你看就是个泼脚子货!
别人一句儿还没说出来,你看她嘴头子就像淮洪一般,她还打滚儿赖人,莫不等汉子来家滚给汉子看?好老婆,把我别变了就是了!
你放这样的刁儿,哪个怕你么?”
金莲躺在地上道:“你是真材实料,谁敢放你的刁儿?”
月娘更恼了:“我不真材实料,我敢在这屋里养下汉来?”
金莲说道:“你不养下汉,谁养下汉来?你就拿主儿来与我!”
玉楼见两人吵得更加凶了,拉起金莲劝她到前边去。
金莲不肯。
玉楼和玉箫一齐扯将起来,送她去了。
大妗子劝月娘,那三个姑子见嚷吵得厉害,告辞回去。
月娘道歉再三,打发送了出门。
这时,月娘只觉得胳膊发软,手冰凉的,玉箫端上饭来,只觉恶心,不想吃。
妗子知她身上不方便,劝她消气。
月娘吩咐玉箫铺好炕床,倒身躺下。
西门庆回来,先到上房,见月娘睡在炕上,叫了半日不答应。
又走到前边,见金莲蓬头散发睡在那里,也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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