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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近深夜,纪容拿着多月来整理出来的资料凝眉思索,低声对云舒说:“缓步动物之所以有超强的生命力,并不是因为它能在各种极端的环境里不受伤害,而是因为它具备比任何物种更强大的基因修复能力,这种修复能力甚至比人类强上数万亿倍,如果能弄明白它的修复机制,运用于人体,那么人体的自愈能力将会大大提升。”
云舒点头,接着道:“而且这种修复机制,应该可以避免人类DNA修复出错的状况。
但要找出这种机制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我们可能还要花上几年的功夫。”
纪容眸光动了一动,内心蓦地有一丝烦乱。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研究,争分夺秒,不敢有丝毫懈怠!
可是,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研究出自己想要的东西?
内心底里锥心刺骨的两个字,让他瞬间悲恸难抑。
云清……
他双手支撑着桌子,无声地喊出两个字,目光投向角落里的暗门。
“教授,您怎么了?”
觉察到纪容的不适,云舒快步扶住他。
纪容摆手:“没事。”
抬头看了看墙面上挂着的古老摆钟,对云舒道,“夜深了,你去睡吧,我再等等。”
“我不困,我陪着教授。”
纪容却有些无力地对她挥手:“去睡吧,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
云舒默了片刻,才转身上楼。
纪容坐回椅子上,墙面上古老的摆钟,发出滴答的声响,在静谧的深夜里异常清晰。
他想起那个热情明朗的少女,隔着漫长的不可追溯的时空,似乎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明明自己才只有三十多岁的年纪,可总是有一种时不待我,垂垂老矣的力不从心感,而那个女子还停留在最美好的年华。
那些深切而隐秘的记忆,并不需要刻意的回忆,此刻竟是铺天盖地而来,仿佛回到了最初的时空,萦绕在耳边的,是热情的少女没完没了的胡搅蛮缠,明明只有十六七岁的年纪,却整天缠着他,没羞没躁:“纪容,你发誓,你永远爱我,不背叛我。”
夏日的傍晚,连吹过来的风都带着燥人的热气,蝉鸣声似乎永不停歇,空旷的操场上零星分布着几对地下小情侣。
他站在树荫下,被缠着没法,顺着她说:“我发誓,永远爱你,不背叛你。”
少女露出狡黠的笑意,唇角边小小的漩涡显得娇俏而有灵气,似乎又想起什么,她挽起他的臂弯继续胡搅蛮缠:“你发毒誓,你要是背叛我,全家死光光。”
他不由一愣,随后点着她的脑袋:“你傻不傻,我们要是结婚了,你也是我家人啊。”
“没关系呀,反正你死了我也活不下去。”
她嘀咕着,催促他发下毒誓。
这样一个热烈的拿生命来爱的女子,要求另一半的爱也是绝对的,专一的。
果然婚后也时常对他耳提面命:不准看美女,不准和别的女人有亲密接触,不准对除了我之外的女人好……却忽然有一天很认真地对他说:“如果年纪大了,我比你去的早,你就再找一个女人好好照顾你。”
他含笑打趣:“今天怎么突然那么大方?”
“因为我不想你孤零零的活在这个世界上,我希望有一个人可以陪伴你,照顾你,让你生活的开心。”
她转而笑了笑:“我活着的时候没有大方过,死了总要大方一回吧?”
这样的言语此刻想起犹在耳边,然而却早已隔了遥远的不可跨越的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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