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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茗拿起杯子轻轻吹吹浮叶,呡了一口。
“我是这么理解的,在当时的条件下,无论是出国,还是解救奴隶,应该都不是简单的事,特别还要拿着那个凭证回国报销费用,可能也只报销奴隶本身的钱,所以解救一个奴隶成本比较高。
那么子贡他随手的偶然行为,因为立了一个道德标杆,那么就逼得别人面临一个选择,要么一方面受着各种损失去换名誉的回报,甚至这种回报...这种回报的边际效果会越来越低......”
“你等下...等下...我好几个地方不太懂,什么叫边际回报?”
吴茗早就已经听呆了。
李一鸣想了好一会:“就是重复同样的行为所得到的回报。”
看看两人都还一脸茫然,他赶紧举例子:“子贡第一次这样做,大家会狠命夸他,但他第二次第三次这么做,大家就不会这么用力夸了。
同样的,别人学着他,跟风做同样的事,效果也一样。”
“明白了!”
吴茗扯过纸和笔,把这边际回报几个字写下了,“是这么写吧?”
“嗯,是的。”
“你继续,还有什么?”
“孔子其实是说在当时的那个情况下,要达到尽量多的人能愿意解救国外的奴隶,子贡的做法非常失败,因为他用道德绑架了别人,让别人处于一种两难,要么承受这种损失去换名声,要么就当作看不到这些奴隶,保住自己的钱,顺便少费心思。”
吴茗笃笃两下,目光盯着纸上的字:“嗯,你...这个,说得很透...”
此时他的心里早就已经惊涛阵阵了,一个孩子,是怎么知道这么多东西的,还有那书,那些随口说出来的知识,真是一个县城孩子可以接触到的吗?
“吴伯伯,这其实是一种社会的客观规律,经济规律的一种。”
李一鸣的话还没停。
吴茗抬起头:“经济规律?”
“是的,其实这是可以计算出来的。”
李一鸣拿起笔和纸,伏在桌上开始写写画画,两个大人就在伸头看。
“比如说救一个奴隶要一千块,国家报销八百块。”
“为什么少报两百?”
“嗯,我这里改一下,奴隶赎身八百,其它花费两百,这些花费包括很多,比如给奴隶换衣服吃饭这些没发票的,但国家只报销奴隶的赎身费用八百块。
所以,解救一个奴隶实际上总存在损失,至少是两百块。
但这两百可以换来心灵的回报,以及社会的好名声,”
吴茗和李建国相视一眼,这就能明白了,但这绝对不是小学算术题。
“那么,为了能让大家更自愿地做这种行为,国家得从两处着手,一个是减小他们的损失,比如提高补贴,报销路费什么的,如果损失小到可以忽略,这行为不推自行。
另一个是更加鼓励这样的行为,增加这个名声带来的好处。”
李一鸣抬起头,有些伤感地说道,“因为大多数人不会因为道德要求而无止境地损害自身利益。”
这绝对不是初中的题,甚至不是高中的!
吴茗和李建国大眼瞪小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极致的惊讶。
“那么子贡就是在破坏这个规则,他提高了这个损失,还降低了这一块的回报......”
李一鸣在纸上圈了两个地方,“大家一算账,心想干脆不做了,太亏了。”
“......”
“这就是经济规律,不光是钱的事,是需求与供应,投入与回报的事。”
李一鸣轻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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