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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老张背对着他们俩,正和小摊里看不见的摊主谈价钱。
他们的体育委员正在往豆腐脑里加辣椒油,一勺子接着一勺,加个不停,眼看就快变成浓郁的红油汤了。
这人碗里的豆腐脑可比无人小吃摊恐怖多了,宁永学最害怕的就是辣椒。
宁永学问她为什么不去打个招呼,只听路小鹿低声说:“我在路上看到老同学都是低头绕道走的。”
必须承认,这说法他没听过,可能是因为她本来就缺乏交谈欲望,哪怕是快死了也不想跟人倾诉任何事。
“那要是有人找你打招呼呢?”
他低头看过去。
“把脸偏过去支支吾吾吧.反正别对视就好。”
她老实承认,但她目光胆怯,眼睛忍不住就往墙上斜。
可能是听到路小路说话的声音,他们的体育委员转过了脸,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几乎就是在体育委员转过来脸的时候,宁永学看到他身体的右侧残缺不全,巨大的缺口从头顶往右侧肩膀延伸了下去。
缺口的形状崎岖异常,边缘形如锯齿,有些像是自然剥落的墙皮。
在他体内没有血,也没有脏腑器官。
除了一张内侧发黑的人皮以外,他整个人都空空荡荡。
他像是个折成人形的纸质空壳。
恐怕另外几个人也没区别。
“徐燕升以前的体育委员正盯着你呢。”
宁永学拉了下她的手,免得她又目光偏到墙上,“他是不是喜欢你?”
“跑保险的时候认识的,他、他想追我,”
路小鹿看了眼这人,明显又受惊了,“当时他吓到我了,所以我头一低就跑了。”
所以他是你同事?他又没端着步枪瞄你,你跑什么?
“他叫什么名字?”
宁永学又问道。
“不知道,从来没有记过这种事情。”
这回答可真是太真实了。
“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路小鹿问。
宁永学耸耸肩,她下意识把手拽得更紧了。
“我也不知道,这得看你怎么想。”
他说。
就在对视的片刻时间里,声音忽然响起,像一阵洪水冲垮了寂静的堤坝。
饼子下锅的热油滋滋声,拖动长凳子的刮擦声,拐角的铃铛声,勺子筷子敲击瓷碗的铛铛声,以及各种各样的人声——叫卖,结账,上班和生活闲话,还有老鼠吱吱叫着穿过小摊车底部。
几段没头没尾的音乐在炊烟和热气中徘徊,似乎是有人在唱戏,更远方还有街头艺人在弹吉他,传来缥缈的笑声和哭声。
“咦?咦咦?”
急匆匆的人们在狭窄的过道里穿行,宁永学抱着她靠在墙上,目视男男女女走来走去,有的是学生和老人,不过大多都是赶着去上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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