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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的天气,其实已经有点偏凉,但置身花丛的阿四却恍如来到了初夏。
似乎看出了她的迷惑,封珏少爷笑着解释道,“娇花柔弱,经不得秋风冬雨,珏又不忍心看其衰败,故而借了外力,将它们温养了起来。”
他颇为欣慰地抚了抚手边的一朵虞美人,嘴角扬起了一个甜蜜又幸福的弧度。
说不出为何,阿四总觉得对封珏此人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尤其是那不经意的笑脸,让她心中顿生亲切。
可是心思百转,阿四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她愣神一般地瞧着封珏少爷的脸庞,而适才正与封珏一番礼让的苏幕遮,则扫了一眼这些花朵,问道,“这花开得很艳,珏少爷想必花了不少心思吧,不知培植多久了?”
“怎么,苏公子也有此雅兴?”
封珏遥遥望向最里侧的一丛虞美人,脸上爱怜甚浓,答道,“是啊,这花,种了很久很久了......”
说来有些奇怪,这里的虞美人都是成片地长在地上。
只除了最里侧的那一小丛,被孤零零地用小栅栏单独围了出来。
苏幕遮双眉微蹙,盯着那一小丛的虞美人,静默不语。
而阿四自从进门之后,就对这些花朵莫名地不喜。
女子多爱娇花,这是再普遍不过的事情,阿四也并不例外。
可是,这里的虞美人,总让她想起湘江水岸的满地死尸。
“珏少爷,不知您可曾听说湘江水岸,已故大皇子灵柩被扰一事?”
阿四略一沉思,开口问道。
封珏饶有深意地看了眼苏幕遮,这才回头对阿四道,“珏一个残废之人,此事纵然听说也从不挂怀,原来二位竟是为此事而来,不知有何指教?”
说完,他双手轻轻放在膝上,轻笑一声,“能劳烦苏公子走一遭,看来珏这院子是被人盯上了。”
风中摇曳的虞美人妖娆多姿,苏幕遮伸手抚上其中一株正含苞待放的花朵。
它微微低垂着脑袋,好似低头沉思的少女。
“珏少爷多虑了,只是此事事关重大,而现场又碰巧地留有一朵开得正好的虞美人,苏某受人之托,便只好上门叨唠了。”
说完,他又话头一转,道,“珏少爷,不知对此事,您有何高见?”
“珏身有残疾,又常年深居,唯一的爱好便是弄花听箫,何来高见之说?倒是你们所言的那朵虞美人......据珏所知,花朵虽娇弱,却也有不少方法能将其保存。”
苏幕遮闻言一笑,“珏少爷怎可如此妄自菲薄,依苏某所看,珏少爷脸相方正,颧骨圆和。
而人如其脸,此相之人必是有福之人。”
“苏公子竟还会看相?”
封珏诧异道,而后将轮椅上的身子一侧,“那就有劳苏公子再看一看,珏何时也能如你们一般,站起来走路呢?”
苏幕遮摇了摇头,道,“面由心生,苏某虽信面相,但也只是略知一二。”
此番相谈,无论苏幕遮二人询问何事,封珏都只作不知。
这种装模作样又明显不在重点的谈话,最让阿四头疼。
她就不明白了,明明几句话能说清楚的事情,为何要半遮半掩,一句话掰成几句话来说呢?
最终,二人毫无成果地告辞离去。
跨出花棚之前,阿四回头看了眼那一丛用小栅栏围着的虞美人。
阳光照耀之下,那一小丛显得尤其的鲜艳娇嫩,红如血滴。
将逆光而坐的病弱封家少爷,衬得异常红润光泽。
阿四后来与苏幕遮讨论过封珏,问他可是真如面相那般,是有福之人。
如是有福之人,怎会从出生就进不得家门,甚至双腿有疾,连奔跑也不能。
或许是出于怜悯与同情,也可能是由于心中那种无法言明的亲近之感,阿四为了封珏少爷略有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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