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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还从汉人地方运来好多蜡,从汉人地方请来专门的匠人制了好多蜡烛。
每人面前一只烛台,每只烛台上都有好几支蜡烛在闪烁光芒。
且不说它们发出多么明亮的光芒,天气不太冷时,光那些蜡烛就把屋子烤得暖烘烘的。
我们背后的墙壁是一只又一只壁橱,除了放各式餐具,还有些稀奇的东西。
两架镀金电话是英国的,一架照相机是德国的,三部收音机来自美国,甚至有一架显微镜,和一些方形的带提手的手电筒。
这样的东西很多。
我们无法给它们派上用场,之所以陈列它们就因为别的土司没有这些东西。
如果有一天有种什么东西从架子上消失了,并不是被人偷走了,而仅仅是因为某土司手里,有了这种东西。
最近,好几座自鸣钟就因此消失了。
我们得到消息说,那个叫查尔斯的传教士离开我们这里又去了好几个土司的地面,送给他们同样的礼物。
哥哥叫人下掉了两发六零炮弹的底火,摆在自鸣钟腾出来的空缺上。
炮弹上面的漆闪闪发光,尾巴也算是优美漂亮。
土司一家开始用餐。
菜不多,但分量和油水很足,而且热气腾腾。
下人们把菜从厨房里端来。
再由我们各自身后跪着的贴身佣人递到面前。
这天用完饭后,卓玛突然进来了。
她手里端着一个大钵,跪在地板上,用一双膝盖移动到每一个主子的面前。
她第一天下厨房,特别做了奶酪敬献给主子。
这个卓玛再不是那个卓玛了。
她身上的香气消失了,绸缎衣服也变成了经纬稀疏的麻布。
她跪行到了我面前,说:“请吧,少爷。”
她的声音都显得苍老了,再也唤不起我昔日的美好感觉。
昨天,卓玛还是穿着光鲜衣服,身上散发着香气的姑娘。
今天就成为一个下贱的使女了。
她跪着为我们供上奶酪,身上散发的全是厨房里那种烟熏火燎的气息。
她低声下气地说:“少爷你请。”
我没有回答,但心中难过。
我看着她从灯光下后退到黑暗里,生平第一次感到有种东西从生活里消失,而且再也不会出现了。
在此之前,我还以为什么东西生来就在那里,而且永远在那里。
以为它们一旦出现就不会消失。
麦其一家吃饱了,剔牙齿打呵欠时,贴身佣人们开始吃东西了。
塔娜也吃了起来。
她嚼东西的速度很快,嚓,嚓嚓,嚓嚓嚓嚓,发出的声音像老鼠。
想到老鼠,我的背心一麻,差点从坐垫上跳起来。
我回过头去,塔娜见我看她吃东西,慌得差点把勺子都掉到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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