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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澈打从贞元帝书房出来时,面上神色很有些幽微。
他一面下阶陛,一面思量着父亲方才的话。
他父亲为他考量是真的,但行事老辣、专好算计也是真的。
嘴上说着不迫他,其实处处逼他,还是借着时局逼他。
他思量之间,听见前面人声喧嚷,抬头一看,入目便见一众内侍正簇追着一个男童往这边来。
那男童一头跑一头回首呵斥内侍们滚远些,没留神前面的路,直直往桓澈身上撞来。
桓澈顿步,冷眼看着。
不知是哪个内侍惊呼一声“世子仔细冲撞七殿下”
,原本跋扈嚣张的男童立等熄了气焰,踉跄收步,惊恐仰头。
劭哥儿在对上头顶那张森然冷面时,激灵灵打了个颤。
就差两步,他就撞到七叔了!
他磕得头破血流都不打紧,要紧的是绝不能冒犯七叔!
不然七叔一定会追出十里地去,揪起他吊打一顿!
劭哥儿想起七叔的可怖,神容一肃,端端正正给桓澈行礼,顺道存候顾云容。
“你婶婶一向都好,”
桓澈不咸不淡道,“你这风风火火的,是要去作甚?”
劭哥儿踟蹰一下,低头道:“我……我去为父王求情。”
他又鼓起勇气抬头,央求桓澈去皇祖父面前为他父王说几句话,亦或者教教他如何才能帮他父王。
桓澈垂眸看向侄儿。
劭哥儿并不知自己父亲究竟犯的是什么事,身边人也不会告诉他。
他父王先前也入过一次诏狱,但后头又得释,将功折罪。
劭哥儿约莫觉着,这回还能跟上一回一样。
桓澈道:“孤帮不上忙。
你若想帮你父王,就看着他,让他老实点,不要再生事端。”
言罢,掣身而去。
劭哥儿茫然,望了眼桓澈的背影,捏了捏拳,仍决定去找皇祖父试上一试。
然而他父王摊上的事似乎就跟七叔的神情一样复杂,他对着皇祖父软磨硬泡半日,却是毫无效用。
他挺直脊背,倔强立着,不肯离去。
贞元帝打量孙儿几眼,道:“你若是不想与你父亲去过苦日子,也可,朕允你留在京师,另为你辟府,待遇可比照亲王世子来,只是你父亲的爵位是不可能恢复的,你也不能再顶着亲王世子的名头。”
劭哥儿突然哭道:“祖父,孙儿一人住着有何意思,祖父从前不是常说咱们都是一家人么?一家人要讲究亲亲之谊……”
“那是往常,犯了事就要罚。”
“那……父王此番被降爵,总觉众人在背地里讥他,何况还有旁的惩处,父王往后的日子可如何过……皇祖父能否收回成命,从轻发落?”
“不能。”
劭哥儿红着眼圈问为何。
皇祖父从前对他疼爱非常,对他几乎是有求必应。
“因为这是皇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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