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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石檐霜将这四人送至灵光寺,自领着二百名锦衣卫,手持武器绳索,就潜伏在附近山野间,等待信号。
于是两对伪装的小夫妻拜完送子观音,向寺中和尚说明想要祈梦求嗣,并表示事先已在家中斋戒七日,诚心而来。
和尚让她们在佛前求了笤,都是吉签,于是安排入住子孙堂的净室内,并提醒她们入夜后点亮房中圣油灯,方能顺利引灵入梦。
这两个娼子,丰腴的名刘莺哥,苗条的名孙佑娘,都是二十来岁的宿妓,容貌未必一等一,心思却颇为机巧,平日为求庇护,蓄意结交番子和衙役之流,因而也见过不少场面。
此番身负使命,扮演良家妇女倒也游刃有余,并不显得慌张。
进入净室后,把门锁紧,两人就开始打量室内。
这净室逐间隔断,面积不大,上面是天花平顶,脚下尽铺石板,中间放置床帏和一副桌椅,布置得简洁清楚。
两人从四壁检查到地板,并未发现异常之处,的的确确是间密室。
门外传来“丈夫”
的叫声:“老婆,能住得惯么?我就在外面守夜,有事你喊我啊。”
这是在对暗语,问她有没有发现蹊跷。
孙佑娘扬声答:“住得惯。
这里干净得很,你在外头搬张躺椅睡,莫要睡地上。”
意思是没有发现蹊跷,但要他守夜时提高警惕,不要睡太沉。
净室内唯一光源,是桌面上点着一盏油灯。
灯油由主持亲自开过光,点燃时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就算和尚没有嘱咐,在陌生环境中,怀揣着紧张心情的孙佑娘也不敢熄灯,合衣躺在床上,睁眼看着帐顶,心里想着锦衣卫大人交付的任务,哪里有半点睡意。
想着想着,她神思缥缈,陷入了极玄妙迷离的境界中,仿佛魂魄脱离了污浊的肉体,缘着灿眼金光,一直升到西方极乐世界。
金光中,现出一尊罗汉的法相,浓眉大耳,身躯雄健,很是威武庄严。
“吾乃金身罗汉,特来送子与你。”
罗汉的声音闷雷般在她耳边滚动,仿佛自天际传来,模糊又扭曲。
孙佑娘一个恍惚,发现已被罗汉压在身下。
这金身罗汉不愧果位,持久得很,饶她惯经云雨,到后面也有些吃不住,想喊几声,却说不出话,整个人像是被抛进漩涡中。
一只不知从哪里钻进来的飞蛾,扑棱棱冲进焰火,把油灯弄熄了。
又过半晌,孙佑娘眼前的金光开始逐渐淡去,整个人似乎从漩涡底下慢慢浮出水面,耳边的粗重喘息声唤回她的神智,一个念头莫名跳入她的脑海:这修成正果的罗汉,与肉身凡胎的嫖客也没什么区别嘛。
这个念头让她的头脑陡然清明了不少,记起了锦衣卫大人的要求,伸手到枕头下方摸出个小盒子,顶开盒盖,趁黑把里面的蓝草汁抹在“罗汉”
光秃秃的头顶上。
蓝草是一种可以作为染料的植物,从叶汁中提取出的靛青,便是俗语中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染在皮肤上时间久了,轻易洗不干净。
罗汉忙着给女施主灌顶醍醐,并未在意这点小动作,随后一声不吭地退走。
孙佑娘想看他退去哪里,可魂魄仍未完全回到躯壳,意识还有些朦胧,四肢也不听使唤。
须臾又有个身影挨上来,举动比上一个粗鲁得多,孙佑娘模糊想:这回来的莫不是大力罗汉。
于是用蓝草汁,也给他抹了个青云兜顶。
罗汉完事后往她手中塞了一小包药丸,说是来自诸天的神药,每日早晚各服一粒,连服一个月,便能有孕。
不知过了多久,孙佑娘终于彻底清醒,若不是掌心里真握着个药包,还以为自己做了个光怪陆离的春梦。
在另一间净室,刘莺哥上床前便吹熄了油灯。
她不怕黑,睡觉不喜有光亮,钻进被窝后便脱得精光,期待着发生点什么事。
她春心荡漾地等了一个多时辰,正不耐烦,忽然听见床底咯吱作响,以为是耗子作祟,于是探出上半身,操起地板上的绣花鞋,往黑黝黝的床底猛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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